自从就任绍兴知府以来,他兴修水利,赈济流民,修缮城池,已经是殚精竭虑,治下没有饿死人,已经不错了。
隐田的事,他根本不敢碰。
朱大典随手端起案上的茶杯,不顾形象的一口饮尽。
官袍圆领被茶水打湿,他抹了抹嘴巴,眼睛一眯,掷地有声地说道:“十万三千亩!”
于颖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整个平水镇,一共才有多少地啊!
不过十六万亩左右。
整整一个大镇,纳税的只有六万亩地。
就像是花生一样,你看着地上只有一棵苗,可你看不见的地下,却长着无数果实。
那一颗颗隐藏在地下的花生,就像是那些沦为佃户的百姓,生活,暗无天日。
于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紧攥着自己官袍的衣袖。
听到朱大典回来,卢若腾也来到了公堂。
“延之,平水镇都转完了?”
“正是,但见满地稻谷金黄,却不见一人笑脸。”
卢若腾脸色铁青,平水镇,是他准备开始清田的第一站。
“就从平水开始吧!”
“按人对册,清丈田地,追缴税赋!”
朱大典起身,两手一拱,屁股还没坐热,便又启程出发。
为了清田,卢若腾还专门从杭州蕺山先生刘宗周那里借了三十名学子,又抽调了杭州府一些老练胥吏,做足了准备。
这些人一直在府城待命,准备随时行动。
潞王派来的三千大军也都扎在了城外,等候卢若腾调遣。
“颖长,我想见见谢家的人,你可否安排一下?”
见朱大典干劲十足的离去,卢若腾也不闲着。
他要会一会这地头蛇,看看它有几分长短。
于颖自然是领命,转身立马去办。
谢家在府城,有不少产业,什么客栈酒楼,牙行当铺,几乎遍布全城。
每年也为绍兴府主动纳了不少银子。
负责绍兴产业的是谢三宾的三儿子,谢风。
此子颇有谢三宾之风,圆滑狡黠,与其父如出一辙,但也不失机敏,将自家产业经营的风生水起。
谢三宾也是对这个儿子喜爱有加,夸赞其为“谢氏英才”。
若不是世道沉沦,以谢风的能力,定能在官场上混的有模有样,甚至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久后,于颖便安排妥当,他在城中的一处小酒楼定了雅间,这里不是谢家的产业,他特意定的这里。
卢若腾便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圆领袍,乘着轿子前去会见谢风。
于颖细心的安排了穿着便装的护卫,散布在酒楼附近,约定以摔杯为号,一旦有危险,便冲入酒楼,护卫卢若腾。
绍兴府城东城辅街,一家不起眼的酒楼,看上去有些冷清。
门前悬着酒旗,牌匾上,写着:品上居。
酒楼不大,二层只有四五雅间。
卢若腾提前赶到,正喝着茶,等待着对方人来。
少顷之后,酒楼门下传来马车吱呀的声音。
一个珠圆玉润的翩翩公子优雅的走了进来,手中题字玉骨折扇,脚踏祥云金丝靴子,腰间悬着绣着荷花的香囊。
“谢公子,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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