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孙忠平也和其他盐商一样,搞起了商屯,在辽东当地屯田,给驻军种粮。
但辽东人口太少,哪怕有人口也是朝廷发配去的罪犯,想要在当地雇佣农民当佃户也不现实。
所以他们只能在家乡组织一批乡亲父老,去辽东屯田,倒也不是常住,偶尔还会回来,可即便是这样,也算是充实了辽东的人口吧。
而且在明朝,辽东在行政规划上是归属于山东的,也就是归山东布政司管辖,所以对于山东百姓来说,去辽东都不算出省,还是在省内地盘,过个渤海湾就到旅顺了,他们没什么心理抵触。
“卧槽!盐商以为朝廷在第一层,他们在第二层,实际上朝廷这波在第五层啊,这不就相当于通过食盐专卖政策,逼着盐商自己往边疆移民实边吗,想出这法子的人绝了!”段毅听完赞叹道。
刘斌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第五层,我还大气层呢,老千层饼了。’
孙忠平听不懂两人说的千层饼是什么玩意,想来可能是种面食,于是又继续讲述。
他之前一直在辽东屯田,倒是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什么朝廷远征漠北赢了鞑靼啊,什么北海内附大明啊,什么京师出现了好多北海的神奇之物啊。
他之前虽然在辽东听说过,但一直没亲眼见过。
今年在辽东屯田收了粮食之后,把粮食卖给辽东驻军,拿到盐引,他也没直接回来。
既然都去了辽东了,怎么可能只做这点生意呢,那不得亏死?
实际上,孙忠平也会从山东老家倒腾一点私盐过去。
当然,明初还没明末那么烂,对私盐查得很紧,所以孙忠平也不敢作死,他只是弄少量的私盐,专门卖给辽东的女真人。
把私盐卖给山里的女真人,朝廷根本无从查起,就算知道了可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私盐卖给女真,又从女真那里换来许多山货,比如貂皮,狐狸皮,东北人参,还有朝鲜的高丽参等等,甚至偶尔还倒腾马匹,然后卖完了私盐,收完了山货,再带着盐引和辽东特产山货回来,把山货在京师卖掉,再回山东的盐场把盐提出来卖掉,这一年的生意就算是结束了。
屯田换盐引,拿到盐引再卖盐,这是孙忠平的基本盘。
至于卖私盐换山货,这个只能说是意外的横财,不敢轻易示人,起码不敢在刘斌这个国公面前说,只说了他屯田贩盐的事。
然后孙忠平像往年一样,带着山货跟盐引回到京师,准备先把山货出手,再拿着盐引回老家提盐。
本来嘛,是这样计划的,可他在京师出手山货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情,感觉有点不对劲。
首先是听说京师修了个什么机场,北海的飞机经常会在机场降落,每次来的时候运来一些东西,走的时候捎上几百工匠或者士卒。
孙忠平觉得很神奇,也跑到南苑机场去看飞机,跟当地人一打听,听说许多山东煮盐的灶户也被迁到北海了。
孙忠平有点傻眼,如果灶户都被迁走了,那以后他还能不能从山东取盐了?
然后他跑去通州管盐引的分司,听说往年去山东提盐的盐引,今后直接在通州这里提盐就行,以后会有北海的盐运到这里。
接着他又听说南方有好多卫所兵被带到了京师,说是新编练的什么农垦师,去哪里的都有,这就不知道了。
于是孙忠平又去京师大营去打听,花了些钱贿赂才弄清楚,原来新来这一批什么农垦师,有十几万人都是要去奴儿干和辽东屯田的。
这回孙忠平就彻底傻眼了。
在辽东屯田种粮,换到盐引,到山东提盐,运到京师跟河北销售,这可是他的基本盘啊!
可如果朝廷自己组织十几万人去辽东和奴儿干屯田,那是不是说辽东以后就不缺粮了?如果不缺粮了,那辽东还会发盐引吗?
山东的灶户被迁走了那么多,食盐产量大跌,估计以后能供应本省就不错了,以后河北和京师的食盐市场,恐怕都要用北海的盐来补充。
这么一来,辽东屯田算是黄了,山东的盐也没货往外卖了,等于他的基本盘直接没了。
基本盘都没了,再想倒腾私盐发横财也难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刘斌听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指着孙忠平说道。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要买卡车的,你是来打听消息的是吧?!”
孙忠平立刻换上一副憨厚的笑脸。
“真瞒不过公爷,如今朝廷又是要去奴儿干屯田,又是迁移山东灶户,这一上一下,两头一起掐,小的们虽说是盐商,可也怕活不下去了,求公爷给指条明路,小人该何去何从啊?”
这货说着,还拿出一沓子厚厚的宝钞,用袖子遮住,直往刘斌手里塞。
刘斌一抽手,瞪了他一眼,“拿回去,我要这破玩意有个屁用,没看到连钱都是从北海运来的,我会缺钱?”
孙忠平尴尬的收回宝钞。
“是是是,北海富庶谁人不知,是小人唐突了,求求公爷指点一二,今后若能有条活路,登州府孙家愿为公爷效犬马之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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