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数间的有界间隔》，这是方程此次的论文题目，从摘要跟文献综述可以看出，这篇论文跟数学界赫赫有名孪生素数猜想有关。

任岩最开始以为这就是一篇综述类的文章，方程并没有、也不可能在论文中输出自己的观点，毕竟孪生素数猜想已经悬置一百多年了，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给出完整地证明。

以方程目前的水平，能够梳理出关于这个猜想的文献，就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直到他看到正文的第三章，任岩才发现，这篇论文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是最近刚发表的文章？”

抱着这样的想法，任岩将第三章的证明过程贴到了自己常用的几个文献搜索网站中，结果发现，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竟然都没有类似的文章！

难不成真的是方程的原创性内容？

怎么可能！

任岩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方程还只不过是一名准大一的学生，对于数论的理解估计只局限于数学竞赛的那一小部分，怎么会有实力对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做出原创性贡献？

至于说自己看不懂，很可能是因为方程这小子故弄玄虚、随便搞了这么一大串没有意义的证明过程。

想到这里，任岩的内心稍微平衡了一点，如果自己连本科生的论文都看不懂，那还读个屁的博士呀，找个小区当保安得了。

“在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在这时，路过的一名研三学长好奇地问道。

“就上次那个方程写的论文，对了师兄，你来看看这部分证明过程，我有点看不懂。”任岩连忙拉着对方的手说道。

“不是吧，连那个小学弟写的文章都看不懂？我来瞅瞅。”这名研三学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干脆就俯下身去，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学长没有抬头。

两分钟过去了，学长还是没有抬头。

五分钟过去了，学长依旧撅着屁股、一脸沉思地盯着屏幕。

“师兄？”任岩在一旁轻轻地叫了一声。

“别吱声，我肯定能看懂的！”学长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他堂堂燕大硕士三年级的学生，怎么可能连本科生的文章都看不懂！

“你起开。”估计是站着累了，学长干脆屁股一挪，直接坐在了任岩的工位上，同时还不忘拿起纸笔，一边看向屏幕，一边认真地演算起来。

然而，足足耗费了两大张草稿纸，也没见学长的眉毛重新舒展开来，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都写的什么呀！”学长彻底摆烂了，干脆把纸笔往桌子上一扔，心里却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妈的，我竟然看不懂！

我怎么可能看不懂？！

“要不还是算了？”任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估摸着这部分内容没什么实际意义，大概率就是胡编乱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不懂。”

学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的，现在的本科生都这么浮夸嘛，怎么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等他下次来了，我一定好好批评他。”

就在这时，另一名研三的学生也恰好路过，理所当然地被两个人叫了过来，听完任岩两个人的话之后，这名研三学生露出了和刚刚那位学长最开始一样的表情，“不是吧，一个还不是本科生写的文章，你们竟然还有看不懂的地方？”

…………

“卧槽，这写的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没过多久，这名研三学生就开始摔罐子了，成了这篇论文的第三位受害者。

等到了快十点的时候，任岩工位上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甚至连隔壁教研室的几个研究生都闻讯赶来，毫无例外地都加入到“受害者”大军当中。

只不过，十几个研究生当中，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明白，第三章的这部分证明过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这段证明过程，好像是在有限域的框架上，讨论孪生素数猜想的一些性质。”最后，还是一名博士用并不确定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么说来的话，这些证明过程，并不像他们之前认为的那样毫无意义咯？

他们之所以看不懂，纯粹就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不够？

说实话，任岩等人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算上本科的话，他们在数学领域已经跌滚摸爬至少五年了，怎么可能连方程这种还没入学的“菜鸟”都比不过！

但说话的这位博士，可是手握三篇SCI核心期刊的大佬，水平怎么着也比他们要高吧，没必要诓骗他们呀。

“怎么都围在这里，是打算举办什么活动吗？”就在这时，出门准备打水的冷竹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便好奇地问道。

“老师，我们在讨论一篇文章。”人群中有人回答道。

冷竹生愈发好奇了，“什么文章写的这么好，值得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讨论？”

“是方程写的一篇论文，说是准备投稿的，让我帮他检查一下。”任岩探出脑袋回答道。

“谁？方程写的？”听到这里，冷竹生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忽然开怀大笑起来，“怎么，是不是漏洞百出呀？我说你们几个也是够无聊的，竟然围在一起看小师弟的笑话，你们当年写的第一篇论文，估计也不比人家好到哪里去。”

冷竹生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在研读某位大佬的文章呢，没想到竟然是方程写的论文，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估计都从方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了吧。

对于方程写的第一篇论文，冷竹生实际上早就有了打算，不管论文的质量如何，到时候他都会保证文章能够顺利发表，也算是对方程的一种鼓励吧。

“行了，看完了就赶紧散了吧，后天的组会都给我认真准备一下。”说着，冷竹生端着水杯就打算往茶水间走去。

“冷老师，您等一下。”任岩连忙叫了一句，“那什么，方程的论文中，有部分内容不太好理解，您看能不能给讲一讲？”

到底是方程在闹笑话，还是他们自己成了笑话，任岩今晚一定要搞明白。

“他写的东西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冷竹生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纯当是自己的学生在开玩笑。

“不瞒您说，那部分内容，我们都看不懂。”

任岩指了指周围的一大群人，弱弱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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