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哈哈大笑。
“好一个天下人欲牵马执蹬于东坡先生座前,张大人,你巧言令色,终究是难免章相之怒,好自为之!”
说完,董必拂袖而去。
张中盯着董必背影,表情变幻。
良久,轻叹一声。
“新党,真酷烈之辈也。”
随后,张中又露出庆幸表情。
“若非帅哥小友提醒,本官……嘿,怕是真难逃此劫了。”
石坚离开载酒堂,撑伞而行。
离开大门,往旁边走得几十步,便是一间小院。
院中几座崭新房屋,瓦片铮亮,雨水滴答,如珠帘而下,落于地面汇成一条小溪,沿屋而行。
石坚目光突然一凝。
屋檐下,一条黄毛幼犬蜷缩其中,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窗户旁,石依依的小脸探出。
“哥哥,有坏狗来了,快打死它,咱们吃狗肉!”
石坚不由失笑。
“侬侬不怕,这是一只小奶狗,刚出生不久,应该是雨中和母亲走失了。”
收拢伞柄,石坚在幼犬面前蹲下,轻轻抚摸。
幼犬迟疑片刻,将脑袋乖乖探出,不时发出呜咽。
石坚伸手一提,将幼犬带入屋中,顺手拿来一块布,擦干毛发。
石依依好奇凑来,对幼犬张牙舞爪,口中嗷嗷做声。
幼犬吓得瑟瑟发抖,嗖一声跑到屋里桌子脚下躲藏去了。
“侬侬别吓它,要是没人来寻,咱们可以养着它看家,长大给你当狗腿子。”
石依依哦了一声,小脸上有些失望。
“那今天没狗肉吃啦。”
石坚哈哈大笑。
“等雨停了,哥哥给你去摘点野菜,这时候的野菜嫩,好吃。”
石依依小脸顿时垮了。
“侬侬不吃菜,侬侬要吃肉肉!”
石坚捏了一下妹妹的小脸。
“不,你爱吃菜。”
和妹子笑闹一番,石坚坐在窗前,安静的看着书。
窗外雨水滴答,窗内书生安坐。
雨势渐小,屋檐雨水细线断绝,转而滴滴落下,在水洼中迸裂,敲打出圈圈波纹不停。
突然,石坚若有所觉,抬头朝窗外看去。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真是笑话,这琼州南蛮之地,岂有读书人哉!”
石坚皱眉,想了想,院外。
雨已停,热气一扫而空,植物的清新气味钻入鼻间,分外的神清气爽。
不远处,竹叶摇曳,载酒堂立于桄榔林中,格外醒目。
堂前,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官袍,脚踏木屐,和苏轼相对而立,表情傲然。
适才之言,便是从此人口中发出。
苏轼表情不愉,盯着面前之人,缓缓开口。
“董必大人,老夫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董必哈哈大笑,嘲讽的看着苏轼。
“苏大人,怎么,你花甲之躯无用,指望将来这南蛮之人为你翻案不成?”
“真真是看高了自己,也看高了这南蛮之地!”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董必。
“既然董大人觉得琼州士子学识不高,却不知董大人您自己,又有几层楼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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