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来到了年关。
明日,就是大年初一。
也在临近年关的这一天。
雪花落下,于县内铺上了一片银白。
小院内,孩童听着鞭炮声,也好奇的走到门边,通过门缝望向街景。
他看到一些和他个头差不多的小孩在雪堆里玩闹,大人们在附近交谈看着,偶尔也带着自家孩子点上一个炮竹。
妇女筹办着对联,瓜果招待着,让好不容易请到的先生亲自提笔。
县里热闹一片,走街串邻,互换着家里多余的年货,换一些缺少的腊肉。
孩童看着小院里的平静,又瞧了瞧门外的热闹,虽然也想出去玩,但还是老老实实踩着积雪,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书籍。
以前是恩人给他读,教他识字。
如今恩人虽然不在,但他自从化形之后,就开始遵从恩人之前的教诲,每日读上两个时辰的书。
又听着街上的玩闹声。
呼—
他吹了一口气,桌子上与周围的积雪聚集,变为了三个小雪人,分别坐在另外三个石墩上。
他现在也有小伙伴陪他读书了。
虽然他更想推成恩人的样子,但有感觉些不敬,怕恩人回来后看到生气。
可不同于人间的热闹忙碌与小院的宁静。
在漳县阴司内。
宽敞的大殿内,林游正抱着一个雕刻,望着准备去往皇城的城隍与两名文官。
这次阴司是他林游值守,如今正过来送行。
只是城隍走之前,看着林游拿来的怪异雕刻,或者说是皇城微景。
瞧这模糊的粗糙样子,东不东西不西的雕刻手法,他一时想到真把此物当礼品送上去,老城隍或许是乐呵呵的收下了。
但想想其余同僚那般打趣的目光,还是算了,好歹是一任城隍,面子要紧。
想想还是算了。
“大人!”林游是一副过年的喜庆劲,高举石刻,想让城隍把东西带走。
城隍不由叹口气,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箱子道:“林武官,林道友,你几月前命人酿制的阴阳酒,已经很尽显咱们阴司的心意了。”
城隍说着,一时想起这酒,不待林游多言,又问道:“被你带来的那位老庄主如何了?”
“他如今在阴司酿酒。”林游今日看似送石头,实则就正想说这事。
如今城隍开了头,他也如实汇报道:“下官斗胆设了一个虚职,酒肆官。
而酒肆官酿的酒,下官都送往人间锰县。
那里有位练气初期的修士,与李文官有些交情。
酒坛布灵气的事,就交于他了。
卖出去的酒,咱们阴司六成,他四成。
得到的钱,让他找人翻修咱们三县各处的庙宇。”
“嗯。”城隍点头,又问道:“那个害酒肆官的弟子如何?”
“已交于酒肆官,每日正受于极刑。”林游望向殿外,“酒肆官也感激道长与大人,说要酿出更好的阴阳酒,让道长与大人品一品。”
“嗯。”城隍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也没有责备林游这般放任老庄主公报私仇。
因为在职责之内,让自家阴司内的下属出口恶气,这没有什么错。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最多也就是阴魂消散,再死一次而已。
莫提这是道长点出的案子,他们于公于理,更不会让那恶徒在阴司内好过。
可也正是两人话题中提起道长。
城隍又看向林游问道:“道长还未回来?”
“未有。”林游感叹。
他这三个月里,曾找好理由去了一次,但没见到道长,也无人应答。
对于大修士而已,云游无时日,只要一次找不到,那基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但本来他还想着把老城隍年会的事情,和道长说说,问问道长去不去。
两位都是元婴出窍的大修士,说不定还能论道一会,切磋切磋术法,有些新的感悟与突破契机。
可实际上,江陈要真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过去。
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才修炼几天,堪堪筑基,可不想过去被人摸清底细。
要知道老城隍可是修了六百多年道行的元婴修士。
去,也是等同等境界再说。
而也在城隍带人去往皇城那里,给老城隍拜年的时候。
随着夜深,临近新年交替。
陵县城内。
李家汉子正提着一个酒坛,一个棉被,却没有回家,而是向着县外走。
大街上的人看到了,也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李兄新年好啊!”
“李兄弟又去河边?”
“这不无事,家里娃子有婆娘带着...”
李家汉子一边回着好,一边走过热闹的大街。
等一路来到了冷清的县外,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扎着裤腿,踩着积雪又行至荒无人烟的河边。
随意扫了扫被今日落雪覆盖的小坑洞。
拿起旁边石头,小心的下河,对准河边的一个坑洞痕迹,很轻易的砸开这个薄冰。
等砸开,他笑着打开酒坛子,朝着河里一敬,倒下去,“水鬼兄,新年好啊!”
话落,他走到以往的泥土坑洞,舒服的躺进去,盖上了被子,“咱们认识五个年头了...”
他又开始以往的自言自语。
虽然他肉眼凡胎看不到水鬼兄,也不知道水鬼兄过年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离开河道回家,但每年他都会来这里给水鬼兄拜年,也陪这空寂的河道一起过年。
而在他双眼看不到的景象内。
河道中阴气弥漫,席卷着飘散到河中的酒气,不浪费一丝一毫。
文人水鬼依旧在这里,每年都在。
此时他听到问好,也向着岸边自言自语的李家汉子,遥遥一抱拳,“李兄弟新年好。”
也在阴阳对望,
陵县的衙门内。
齐泽审完了一卷案宗后,看了看冷清的衙门,还有值守的两名官差,和他们说了一声‘出去转转,片刻回来’后,就出了衙门。
他无儿无女,过年基本都在衙门里过的,正好替有家室的同僚值守,让他们回去。
但如今不一样。
快临近新旧年替换的时候,他离开了衙门内的暖房,离开了那火炉。
去了一家年夜还在开门的小酒楼。
酒楼店家看到齐泽过来,是笑着递了一包荷叶,里面装的是烧鸡,刚出炉没多久。
齐泽接过,一路向着县西走。
来到院前,刚敲了几声门。
孩童就打开院门,望向了齐泽。
“新年好啊。”齐泽把荷叶递过去,又看了看院里,还是静悄悄的。
他这一个多月内来了六次,都只见到了这小娃子。
“谢谢齐叔!”孩童行礼接过,倒是盼望齐叔多来几次。
因为每次来,都给他很多好吃的。
“道长还不回来。”齐泽看着孩童开心的样子,又瞧瞧寂静的小院,是叹息摇摇头,这大过年的,道长就把这小小娃子撇家里不管了。
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着怎么办,万一有坏人进院里行窃怎么办?
再瞧瞧附近街上,人家娃子都是有家人陪着放炮,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齐泽操心着,也没有第一时间回衙门,而是陪孩童在院边聊了一会。
又去远处问相熟的人,要了几个小炮竹,陪孩童放了两个。
等孩童脸上都是笑容的时候。
齐泽看着紧抱荷叶的他,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嘱,“齐叔先走了。记得啊,除了道长与我以外,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
话落,他拍了拍孩童的肩膀,就向着衙门那边走。
那两位下属还要回去过年,他得过去帮忙值守一下。
等齐泽离开。
孩童垫脚关上院门,听着附近连绵的鞭炮声,他从书本上得知,这是过年了。
而在千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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