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父母的后事,分完仅剩的一点遗产,周天揣着老家的钥匙,以及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坐上回老家的大巴车。
大巴车直接到镇上。
下了车,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
周天在镇上吃了碗酸辣粉,又买了洗漱用品和清洁用品,以及粮油米面,搭乘乡村公交回家。
公交车站就设在三岔路口。
下了车,他提着塑料袋,拖着行李箱走上机耕道。
感谢村村通户户通政策,机耕道在数年前已经铺上了水泥,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又是水又是泥,黄泥巴溅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周家老房子就在机耕道的尽头。
路上遇到老乡,彼此看着却认不出来。还是同姓的一位老人率先认出了他。
“你是周四水家的小三娃?”
“三爷爷,你忙啊!”周天也认出了对方。
“你爸妈的后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
“你大哥跟你二姐呢,他们没回来?”
“他们忙,走不开。”
周天不想说太多家务事,打过招呼后就继续往家里赶。
两里地,初秋的季节,吹着略带燥热的秋风,周天顶着一头汗水到了家。
两层小楼,二十年的历史,是南方常见的普通民居风格。七八年前,父母手头有点钱,父亲做主将房子翻新了一遍。翻新的钱都能建一栋新楼。
别看房子外观造型老气,房子里面该有的都有。尤其是厨房和卫生间,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做了改造,通了自来水,还通了天然气。
这也让周天有底气回老家居住。
拿出钥匙,打开堂屋大门,常年关闭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是金属生锈摩擦的声响。
一点阳光,从洞开的房门照射进堂屋内,无数尘埃在阳光下飘荡。
一层尘土。
几年没住人,没人收拾打扫的房子,成了蚊虫老鼠的天堂。厚厚的一层尘土,裹着蚊虫的尸体,间或一两颗老鼠屎。
这可是个大工程。
行李就放在门外。找出水桶,拿出新买的抹布,清洁用品,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
噗嗤噗嗤,黄色的锈水流干净后,终于出来了干净的自来水。
开始搞卫生。
至少要将厨房洗手间收拾出来,还要收拾一间卧室出来。要不然晚上没地方睡觉。
趁着还有阳光,先将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晒一晒,他可不想晚上睡在潮湿的被褥里,第二天顶着鼻涕眼泪干活。
卫生清洁是大工程,尤其是几年没住人的房子。干了一个小时,周天累得腰酸背痛,铲了三簸箕垃圾出去,还有一堆要洗的等着他。
他坐在屋檐下休息,感受着阳光的炙热。额头上的汗水就跟打开水龙头的自来水似的,哗哗哗往下落。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腿上脚上又是水又是尘土,整个人看起来既疲惫又狼狈。
他脸色发白,嘴唇有点紫,看起来十分虚弱。小口抿了抿温热的茶水。
一年四季保温杯不离手,这是他的生活日常,同学们都叫他养生专家。
他很虚!
是真的虚!
不是因为夜夜操劳,而是因为他身体先天不良,后天有缺。
母亲四十出头才生的他,妥妥的高龄产妇。那个时候,大哥正读高三,二姐读初中。
大哥和二姐都反对母亲生下他。不同的是,大哥成年了,表现得比较克制,只强调说生下来之后不要将养育的责任丢给他。
二姐的反应尤其强烈,大哭大闹,寻死觅活,逃课迟到早退。见父母不为所动,于是离家出走。
这些事周天都是听亲戚说的。
亲戚还告诉他,他出生后,二姐有一次差点闷死他。幸亏父母发现及时。
这些事是不是真的,他无从考证。但他明显感觉到,二姐对他的厌恶,那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对了,他是早产儿,七个月出生,先心病。什么室缺房缺,各种大小毛病都占全了。
原本满月就要做手术,但他太弱了,经不起几个小时的手术摧残。医生便建议观察,有可能随着长大病情有所缓解。
很遗憾,他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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