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段时间，阿昀处理完政事后就直接去凌府，可从未能与凌玥说上一句话。

他试探请皇后为他说情，可适得其反，被她误以为拿皇后压她，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再不肯唤他的名字，只用生硬的“殿下”代替。

又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又来了。

红果清音司空见惯，都自觉退下。

“玥儿，别这么冷漠了好吗？你要怎么罚我都依你。”阿昀一身青衣，是以前她让柳姨娘给他做的。不再穿皇子的服饰，是不是能让她摒弃那个讨厌的称呼？

她修剪着刚折的梅，只是轻抬眼皮：“殿下言重了。殿下权势如日中天，朝野上下谁不对你唯命是从，我又岂敢对你不敬？这不是冷漠，是对殿下的敬意。”

敬意？是敌意吧？

剪刀咔嚓咔嚓的，哪里是修剪梅枝，是修理他吧？

她心里有气，就让她撒气好了。

腆着张好看的脸，低声下气：“你饿不饿？我新学了一道菜，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凌玥将所剩无几的红梅枝插在白玉瓶中，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

“做菜不必了。不知是否能请殿下帮个忙？”

阿昀如逢大赦，忙不迭点头：“你吩咐就好！”

凌玥捧了厚厚的一摞画像：“帮我看看哪个配得上我。”

阿昀望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她要用嫁人来报复他！

她明明知道他不能没有她！

忍下一切，他佯装坚强：“放这我慢慢给你挑。”

“那就有劳殿下了。”

她让红果上了壶茶，坐他身边慢慢喝着，望着他愈发幽暗的眼睛和愈发皱巴的画像，她分外舒畅。

“这位李公子相貌堂堂，虽然家世不是很高，但总归书香门第。”

阿昀直接将画像揭过，弄出很大声响。

“这位陈大人，膳部司郎中，年轻有为，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君子！”

“你手上这张是京都府尹的公子，魁梧高大、气宇轩昂，配把剑，英武不凡！”

阿昀翻一张，她点评一张，熊熊燃烧的妒火都要把他烧着了，坚强溃不成军。

“你都不了解这些人，怎么能仅凭画像就订下终身大事？”

“还是不要了解太深比较好，了解多了就什么都看清了。殿下你说是不是？”

“玥儿！我那晚没有不管你的死活，我看得出明逸喜欢你才敢拒绝。”虽然他不想告诉她，可不说不行。

却没想到她更鄙视他了。

“殿下这理由真是别出心裁！”

“是真的，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不清白？亏你想得出来！有李暮晴看你的眼神不清白吗？有凤起殿那个叫翠云的宫女对你不清白吗？”凌玥漫不经心捏起一块点心慢慢吃着，“再说这些没意义，殿下若是有空就陪我一同见见这画像上的公子吧？好歹表兄妹一场，给些意见也好。”

“谁和你是表兄妹？我们都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去年守岁那晚，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别想抛弃我！”

她脸上一红，但看到他的脸更红，她有了底气。

“殿下，那是你送上门的，不要都不行，我可清白着呢。”

阿昀又羞又恼，她怎么能这么说？可他越生气她越得意，他都要气哭了。

眼泪不争气掉下来时，她还示威般卷起袖子将那一点朱砂印亮给他看。

阿昀一把将眼泪擦干，他不能拿她怎么办，便将所有怨气发泄在画像上。

一张一张用力翻着，经他翻过的画像被车轮碾过一般，又破又皱。

气撒够了，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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