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轻巧说道。
“横竖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要不要先与祝家通通气,里头或许有些误会?”
沈国英有些犹豫。
“我们沈家与祝家世代交好……哎,既然已插手了这桩生意,现在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
他开口才说半句,便苦笑着说不下去。
“沈公,事情到了这一步,以祝家的肆无忌惮,就算我们想谈也得先打——这是核心利益上的冲突,打了或有的谈,不打肯定谈不了。”
洪范望向这位大股东,语带诚恳。
沈国英只得点头。
他在族中负责内外往来十余年,自然懂这个道理。
“洪范,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沈国英说着,瞥了眼身侧的沈铁心,那用心听讲的样子让他颇为陌生。
“只是你或许不知,本月十五正是祝湛然的两甲子生辰,整个铜云山庄老早就在为此准备。我怕现在报复恰好冲撞此节,把事情搞得过大。”
他话一脱口,便听见袁凌雪噗嗤发笑。
“袁首座有何见教?”
沈国英面色微变,问道。
袁凌雪正欲补救,却被屈罗意抢了话。
“我师姐是笑你不知轻重。”
他敞开直缀盘腿坐着,手指支着桌沿,屁股下的椅子前脚抬起,只剩俩后脚摇摇晃晃地斜在地上。
“沈家老兄,我们修罗宗门人最忌讳憋火;你若硬让我们把受了的气吞下,少时便知什么是真正的把事搞大。”
沈国英不由沉默。
与屈罗意这样的浑人交流是他最不擅长的事。
好在洪范适时解围。
“沈公不必担忧。”
他浅笑道。
“此事尽管交与我和屈兄处理,我必会拿捏好分寸。”
······
五日后,十一月初十。
弘义城大雪初停,空气干爽冰洁;翠色天穹纯净无云,仿佛倒扣的玉盏。
城心刚扫出的大道上,洪范与屈罗意并肩而行,随着稀疏客流穿过一丈高的红铜大门。
门后,视野陡然开阔,百米广场以石砖铺就,两侧依次摆放着上百尊铜铁铸像,当先是海陆异兽,中间是黄道星宿,最后是三教神圣。
广场之末,宽阔白石拔起四十九阶,其上高耸楼宇一字横列。
洪范二人跨入正堂,先被迎面暖风熏得骨头一酥,而后便见到正堂一口两丈高的薄壁铜钟高悬横梁,摄心夺魄。
“这祝家到底是凉州一霸,一个商馆比总督府都气派。”
洪范由衷赞道,颇为惋惜。
“这你眼皮子就浅了。”
屈罗意明明看得眼花缭乱左右乱瞟,嘴里还不忘抬杠。
“我来之前听师姐说了,论气派铜云馆也就是二流,真厉害的还得是城西四十里外的铜云山庄,据说祝家老祖常居的那尊铁胎通天塔足有百米之高!”
两人随口说笑,在铜钟下站定。
气氛稍稍凝滞。
“直接来?”
屈罗意紧了紧束袖,问道。
“凡事得先礼后兵,总要见见主人打个招呼。”
洪范回道,挥手招来个伙计。
“依你便是。”
屈罗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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