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一把抓下帽子,扔在地上,嗓子像卡着鱼刺一般,说:“娘地,小鬼子想把咱变地瓜,跟他们拼咧!”
说着就要往上冲。
幸亏龙成虎拽的及时。
“喵哦——喵哦——”一声猫叫令地洞内外都安静下来。
半夜猫叫春,像极了婴儿哭声。
“原来是一只黑猫啊!”
“那个畜生真吓死我了!”
很快,鬼子们就不再紧张,除了真鬼,他们应该什么都不怕。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鬼子兵的大头皮鞋duangduang地撤出了女人家。
警报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闷了半天,终于可以深呼吸。
“娘唉,快憋死了!”陈大牛到通风口大口呼吸着。
雷童发现那个女人还在呆呆的望着洞口,似乎没有意识到鬼子已经离开了。
“大姐,没事了,鬼子走了!”雷童说道。
女人这才如梦方醒,收起捂在孩子脸上的手,低头看……
孩子睡得十分安详,安详得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突然不安起来。
女人轻轻拍拍孩子的脸蛋。
什么反应都没有。
轻轻呼唤了两声孩子的小名儿。
什么反应都没有。
预感不妙的雷童半蹲着移动到女人身边,伸出手指缓缓放在孩子的鼻子底下……
没气儿了!
脸色发紫,面部发张,嫩嫩的小手呈爪状,是被捂死的,但是他挣扎过。
就是当所有人都盯着地板,祈求踱来踱去胡乱射击的鬼子不要发现这个地洞的时候,那个仅仅一岁多小孩子,被自己亲生母亲捂住口鼻不能喘息,任他怎么挣扎,都没有人在意这个已经带不来危险的小东西。
真不知道,那孩子在生命尽头的一刻是何感受。
怨恨?绝望?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只不过就是在难受到极点之后,解脱了……
雷童失了魂儿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嗓子如同被一双粗糙的手扼住,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原来死亡如此可怕!如此现实!
女人也在看着雷童,那双眼睛渐渐泛起了泪花,令雷童的心感受到无比的灼热。
她再次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是半点儿吃惊和渐渐涌上来的悲伤。之所以没有恸哭流涕,也许是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他死了。
这三个字梗在雷童的喉咙上,死活说不出来,那种一吐真言的冲动化成了一股莫名的悲愤冲到脸上,热了眼睛、酸了鼻子。
“死了?”女人颤抖地问道,此时她的声音活像个鬼。
雷童咬着下嘴唇,点了点沉得发懵的脑袋。
女人诡异地笑了一下,随后便是放声大哭。
“儿啊儿啊!是娘害死了你!你把娘一块儿带走吧!带走吧!”
那哭声能把人的心脏死死缠住,跳动不得。
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儿,都呆呆地坐在地上,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慰,不是他们冷血,而是没有脸去劝女人!如果不是他们要躲在这里,那孩子也就不会死于非命。
女人并没有将悲痛和怨气撒在雷童几人身上,只是一个劲儿的自责,责怪自己这个当娘的害死了儿。
雷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会儿街面上应该不会再有鬼子,趁此时候回教堂正好,若是耽搁久了,天一亮就不好行动。
龙成虎跪在女人面前,给女人和孩子磕了三个响头,“小嫂子,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你跟我们走吧!”
女人哭出了满脸的汗水,眼睛失了魂儿,“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等他爹回来!”
“跟我们走吧!孩子……”龙成虎这个七尺大汉也哽咽了,“有间德国教堂,我可以请神父给孩子做祷告,愿他来世不受灾难!”
女人听了,似乎找到了些许寄托,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了门,他们凭着直觉找寻回教堂的路。
说来也巧,方才藏身的女人家,距离教堂已是很近了。
龙成虎带着大牛、铁柱和全有钻回了地下室,雷童则引女人从正门进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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