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找到他买官的证据。”这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李伯禽陡然一惊,买官这种事情可不小,这种暗箱操作素来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提。
卖官鬻爵?李伯禽本来以为那是得要唐朝后期才会出现这种事,毕竟到唐朝末期,藩镇割据,地方权势甚至已经迫近中央,节度使的权力令得皇帝都必须重视万分,那时候为了补充中央财政,才会出现卖官鬻爵这种事。他却没有想到,原来中唐时期就已经出现这种苗头了。
而且,想想这人刚才说的话,他也觉得颇有道理,一个连中举都不能达到的人,既然榜上无名,何来的资格去做官?
李伯禽沉吟许久,淡淡道:“不用你去找,他的官也许做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他疑惑的看向李伯禽。
李伯禽沉声道:“这片山河,要乱了。”
“不,不可能,大唐怎么会乱?”这人摇头,他现在完全不敢相信李伯禽说的话。
李伯禽道:“哦,是吗?为什么不信?对了,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有五年时间了吧,对,应该有五年了,五年来我共吃了五次肉食。”
李伯禽惊异看去,道:“只吃过五次肉食,为何就判定过去了五年?”
这人惨然一笑,说道:“兄弟,你是第一次进来,不懂这里的规矩,其实,这里的饭菜正常时日尽是残羹冷炙,糙米残羹,哪里能吃肉糜这种奢侈的东西,不过每次年关一到,这个虚伪的狗官为了装装样子,此时菜食才会夹杂些许肉沫而已。”
李伯禽了然道:“哦,也难怪,关在这里五年了,外界的事你自然不会清楚。”
李伯禽陷入思虑之中,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无病,我耶娘希望我无病无灾,可是没想到,最终耶娘却自己早早就离我而去了,只剩下阿姐与我相依为命。可惜阿姐她的命也不好。”陆无病垂首叹息一声。
李伯禽有些感同身受,看来此人和自己的情况大同小异,他是和妹妹相依为命,与父亲分隔两地,现在想来他算幸福的了,至少阿娘没有留下遗憾而去,至少妹妹和父亲尚且安然无虞。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唯有沉默,或许沉默才是保持对别人的最大尊重吧!
.......
.......
如同陆无病说的那样,唐朝的牢饭真的不好吃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残羹冷炙。
李伯禽脸色微微一变,对着送食的官差道:“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官差冷斥一声,没好气道:“有吃的就不错了,牢里的生活比你当流民的日子好更多,外面的流民可是以树皮草根为食的。”
李伯禽顿时噤口不言,心里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日你欺我辱我毁我,我将何以处之?暂且任他忍他由他,待我锋芒凝聚,一朝回来,再过几年再看他!
我忍!
我忍还不行吗?
那官差看了看李伯禽,冷笑一声,这就是得罪县太爷的代价,县太爷的吩咐他可不敢不从,从来都不敢忤逆半分。昌乐县内,县太爷就是道,县太爷就是理!
“喏,这是你们的。”官差转过身,对着另外的人又开始分发食物,不过这些食物可比李伯禽的好了无数倍。
那些眼神空洞疯痴癫狂的人似乎几百年没吃过这些食物一样,迅速地将这些馒头一扫而尽,大快朵颐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算得上美食了。
李伯禽看着这种差别待遇,心中又气又怒,牢房中就只有他和陆无病吃的饭食是一样的,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糙米做成的食物,令人难以下咽。
陆无病却是习惯性地笑了笑,满含歉意道:“对不住了,可能是你离我太近了,他们也会针对到你。”
李伯禽暗自腹诽,哪是因为你,分明是那个狗官在针对我。
他淡淡摇头:“不关你事,我也得罪了那个奸官。”
陆无病一怔,没说什么,低着头吃着。
李伯禽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不过肚子里有一只饿鬼在猖獗,让他不得不皱着眉头吃下去。
嗯,硬硬的,还算是有嚼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牢房里响动,一些老鼠也闻到馒头的味道,从那些大大小小的洞孔中跑了出来。
平时不见这些家伙,现在倒是一拨拨的出来,很快,地上散落的残渣就被横扫一空,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
李伯禽眉头一皱,这年头,老鼠也来抢食了?
一晃半月匆匆而过。
在这期间,徐录来了许多次,每次来的时候都只对李伯禽说一句话。
“今日感觉如何?”徐录说了十五次。
李伯禽却是给了不同的十五次答复。
第一次他这样回答:“我试过了,这里是能看到明月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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