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独贾府众姝如此的想,阖族上下来忙白事的人等,无一不认同贾琼是要为难傅通判这位贾政的学生,除了被抓被打的原因外,还有便是借机敲打一下荣国府。
谁让惹事的都是荣国府的人,宁府为长,荣府这般行事多少有长幼不分之嫌。
闲话铺天盖地,厢房内,傅试都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贾琼另有主张:“贾家的事,大人看的比我更清,这么大一家子,竟然是两头大中间空,故此我想从中间破个口,让他们自己杀起来,朝廷再推波助澜一下,他们自己就破败了下去。一个家族不合的破落勋贵,很快就会被其盟友弃之,或有可能,还会被昔日的盟友除之,不就省了朝廷的事么。”
傅试好半晌才又说出话:“找了你来,倒不知是本官的福还是祸。”
“若是能成,那是大人一手谋之,琼不过是其中行事之人而已;不成也无妨,给他们添些乱,想必有人会喜欢。”
傅试满面春风指指贾琼笑而不语。
贾琼也笑的欢畅却伸出手去。
“做什么?本官无赏可给。”
“冰块和房契。”
“什么房契?”
“我家祖上的房契!别说您不知道,这可是您说给我的事。”
“你还要斗那王熙凤?!”
“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闹了宁国府,那三家能饶过我吗?既然不能,我何不先下手为强,一一拿捏住他们的短处,到时让他们一起玩完。”
“容我想想,薛家子有命案在身假死进京,其中有贾司马的手尾,而且证据难寻;王熙凤放印子钱倒是有证据,可惜不是什么大罪过,只能办她一个,再添一个夺人房产,就能牵扯上王检点...;好家伙,一位兵部大司马,一位九省都检点,这些事可不是本官能做得了主的。”
“谁说放印子钱不是大罪过?”贾琼奇怪。
“怎讲?”
“若是放在小民手里,让他们无银可还,便强收田亩以充利钱呢?”
“她不会如此吧。”
“她不会,我可以教她。”
傅试双手一拍:“倾吞土地强占他人田亩,本朝大罪也!”
二人以茶当酒同饮一杯。
“那房契?”
“明日...不!今晚连带冰块一并送来!”
当傅试满面不虞的出了宁国府后。
贾琼这个孤绝子把政老爷的门生、顺天府的通判、傅试傅大人给赶出了宁国府的消息终于传进了荣国府王熙凤的耳朵里。
“你说他这是作死还是牛性子?”
王熙凤有些看不穿,问来做客的林黛玉。
“物不平则鸣。”
“少给我吊书袋,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说话?”
林黛玉轻笑:“受了委屈呗。”
王熙凤哦的一声明白了:“听说被打了杀威棒,到现在都不能坐着,也怪不得心里有怨气。诶?你说,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手?”
这回问的是平儿。
“要真是他,顺天府还能放出来他?”
“也是,咱家的案子,借顺天府个胆子也不敢胡混过去。”
林黛玉起身欲走,王熙凤挽留:“用了饭再去,大观园里也没别人了,你自己用饭多孤寂。”
林黛玉偏不留,摇着身子往外走,还刺了王熙凤两句:“快些尽孝去吧,他连二舅舅的面子都不给了,想必还要拿你开刀。一个不孝压死你,小心你这琏二奶奶的位子。”
“怎地?你这就想着我的位子了?”
林黛玉扭脸呸了一声:“呸!谁稀罕这么个空架子似的,你问那有金配玉的去,别拿我说嘴。”
王熙凤也呸了一句:“啊呸!我搭理她是她家祖坟冒青烟!”
“您快去尽孝吧,她家祖坟不冒烟,嫂子婆家的祖坟快冒烟了!”
气的王熙凤吃不下了饭,一摔筷子命人给她更衣:“去就去,我就不信那狗不识的贾琼敢把我如何?宝玉呢,叫上他一同去。”
平儿翻个白眼:“他早去了,都办上差事了,忙的乐着呢。”
林黛玉哈哈笑着先走了,留下黑着脸的王熙凤拍桌子踢凳子的撒火。
她前脚还没出荣国府的二门呢,贾环与贾探春就得了信。
贾环去找贾琼,探春自然告诉了尤氏。
尤氏捧着茶不喝,只是轻笑。
惜春抓着果子吃,全当没听见,迎春则低着个头似没主意,贾探春只得自己说话:“我们去迎迎?”
“等着。”尤氏就这么一句。
探春也不知她在等什么。
没一会儿,贾蘭跑了来,就他岁数小,还是个晚辈,出入后院不碍事。
“六叔说了,请女眷们灵堂举哀。”
“就我们去?”尤氏疑惑:“男丁们做什么?”
贾蘭一仰脖子:“灵堂外念族律。”
噗嗤一声,贾惜春笑的前仰后合,尤氏迭声催促:“快快快,给我换身衣服,戴上诰命的头冠,我去瞧瞧热闹。”
探春蹭的一下站起来,拉住了要跑的贾蘭:“蘭儿慢走,怎地是你传信,你宝叔呢?”
贾蘭指指自己鼻子:“不是我来,还有谁能进来?宝叔叔倒是想来,被六叔拿鞋底子给唬住了。”
这下探春也忍不得了,放开贾蘭后,捂着肚子的笑,迎春更是趴在桌子上不抬头。
有人笑,便有人恼。
王熙凤在宁国府正门外一下轿,心里就咯噔一下子意识到不妙,待要转身想走,已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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