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看似美妙的条款，真的有表面上这么容易达成么？

至少卡尔觉得不行。

近乎疯狂的睡意正在席卷他的大脑。

如同连续通宵了一周的魔怔人般，此刻的他连最基本的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迷糊间，他看到远处那只撕裂虚空的巨眼动了起来。

他看到了阿巴蛋的牺牲。

在见证到攻击即将落空的最后一瞬间，他将锋利的斧刃一翻，毫不犹豫的直接砍下了自己早已畸变成另一幅恐怖模样的头颅。

感受着灵能连接的断开，卡尔知道阿巴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旅途。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至少如此果断地自我了断，论卡尔来说是肯定做不到的。

知道理论是一回事。

真正下手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困难。

想要克服生理上的那种，来源于DNA深处本能又是另一回事。

而如果说阿巴蛋是成功超越了自我的正面例子，那卡尔估计自己就要成为那个反例了。

有着如此庞大的灵能，他还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控制着周围的灵能行尸，再靠近一点给马格努斯来点小小的惊喜。

比如控制着尚且保持着战斗力的顶点之犬，给马格努斯再来上几发友情破颜拳。

比如尝试配合围上来的狼卫、禁军、寂静修女们围杀暂时失去翅膀的马格努斯。

但很可惜，意志力这种东西一但将时间拉长便必然会出现漏洞。

掐指一算，自从卡尔接受慈父的祝福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

那怕是之前训练出来的钢铁意志也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于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终于睡着了。

游离于梦境的边缘，他仿佛来到了一片无边无垠废墟当中。

大量的碎片，漂浮在奔涌的亚空间混沌能量当中。

在虚无与现实的交汇处，无以计数的各式残骸以及尸块近乎填满了这个区域。

在破碎的残骸间，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徽章。

极限战士、死亡守卫、帝国之拳…………

（这到底是那里？）

面对如此庞大的一片残骸群，饶是卡尔也看花了眼。

不过从其中个头比较大块的残骸中，他依稀凭借机械大典辨认出了一些熟悉的部件。

“一艘魔改版的帝皇梦幻号残骸”

“一些他之前见过的逆以太相位引擎残骸”

“几本随意飘散于虚空之中的机械大典”

从周围的环境上来看，这似乎是一片虚空。

但诡异的是，卡尔竟然能在这一片虚空中随意地飘动，无需借助任何装置也不会由于真空而感到任何不适。

正是这一点帮他确认了此刻的状态，他应该处于某种精神幻境空间中。

随手翻看一本机械大典，其上模糊到无法辨认的字迹也帮他确认了这一点。

随意一瞟，在破碎的舷窗外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景色。

然而就在他想要飘过去，查看个究竟时一道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啧啧啧，瞧瞧这是谁来了？”

循着声音的来源卡尔扭头看向后方，但那里却空无一物。

“愚蠢的盲目者，你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本质。”

如同嘲讽他的愚蠢一般，层层叠叠的回音从各个方向朝着他袭来。

捂着有些头痛的太阳穴，卡尔朝着虚空中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少装神弄鬼。”

似乎是他的反击激起了对方的兴趣，下一秒一团不停在扭曲变化的物质悄然浮现在了卡尔的眼前。

“织命者·卡洛斯，当然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名字罢了。”

说罢，远处那团不停变化的存在逐渐固化为了一尊长着尖锐喙部的鸟人形态。

挥动手中的权杖，他将周围残骸通通推开。

最终，那一颗残破的法兰克三号出现在了卡尔眼前。

“好了明白人不需要太多的废话，这次来呢我其实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这一刻，卡尔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卡洛斯提出的要求。

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远处的那颗破碎星球吸引了过去。

这份设计图纸，他从来没有公开过。

那怕是目前法兰克三号上的技术总负责人，也就是特斯卡也没有见过整个计划完整的所有细节。

但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那个计划的成品。

或者再准确一些，因该称其为被未知存在毁灭了的成品。

一道巨大的裂缝贯穿了整座星球级要塞。

卡尔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何种存在能够做到这种以星球作为标靶的恐怖威力。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星球。

而是一整座完整的要塞。

在他的计划中，当这座要塞最终完工的时候，那怕是山阵号来了也得磕个头喊一声爷爷。

但此刻放在卡尔眼前的只有一个巨大的残骸。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对于过去的回忆，还是对于未来的预言？

在这个时空交汇的节点上，一切变得如此模糊难辨。

“如果世界上一切光辉灿烂的奇迹都仅仅是模糊难辨的幻像，那么这样一种困居在阴影中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卡洛斯继续诱导道：“加入对于祂的信仰，也许你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对吧终焉？”

震惊。

卡洛斯口中吐出的最后一个词汇，彻底击破了卡尔的面具。

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被称为“终焉”。

但冥冥之中的预感似乎在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一切均出自他的双手。

无法辩驳。

这一刻卡尔甚至都差点在恍惚中答应了卡洛斯提出的条件。

当然这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卡洛斯刻意引导而来的一小部分潜藏与卡尔内心深处最脆弱部分的记忆罢了。

卡洛斯并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

甚至这一切也同样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优秀的阴谋家总是会在随机应变上颇具才华。

这份未知的恐惧，在搭配上慈父带来的摆烂心态。

自然会引导着此刻下意识寻求解脱与安稳靠山的卡尔签下这份卖身契。

卡洛斯看到精神恍惚的卡尔已经接过了他递上的羽毛笔。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兴奋。

只要一笔落下，卡尔的一切便通通划归奸奇所有。

包括这些甚至让卡洛斯都感到极度不适与恐惧的可怕秘密。

近了、近了。

此刻卡洛斯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根笔尖和恶魔契约的交汇处。

可就在这时，一只利爪突然割破了他的喉咙。

“呜”

他挣扎的想说些什么，但他的意识立刻就因为这道分身的死亡而被弹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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