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京错了,有些事,唯读书人做,方能出类拔萃。”钱昭叹息道。
李孚望着她侧脸,熟稔之感油然而生,忍不住问道:“不知福晋祖籍何地?”
钱昭一怔,转过脸来正视他,片刻后答:“我是嘉兴府崇德县人。”
李孚知自己冒失了,拱手赔罪道:“啊,因福晋像一位故人,一时莽撞请恕卑职唐突之罪!”
钱昭低头,用布菜的牙箸夹了一块豆腐皮包的点心到他碟子,道:“这虾卷做得尚可,请章京试试。”
上位者赐,他哪怕不想试,也只得接了侍女递过来的筷子,将豆皮点心送到嘴里。一尝之下,发现果然不赖,馅料以虾仁为主,辅以香菇、笋丁、鸡肉,鲜咸爽口,而豆腐皮则带些微甜,滋味独特。
他又瞧她穿着,柳黄素纱袍子,外罩牙白事事如意织金缎马褂,袍摆下露出青缎钉绣米珠云纹皮靴。吃穿上如此讲究,心中不免生出纨绔的评价。
又闲坐了一会儿,钱昭起身继续打靶。迫近日暮时,便有些凉意,舍里取了斗篷给她披上。钱昭见天色不早,便道:“今日就到这儿吧。章京辛苦了。”
李孚躬身行了一礼,命亲兵去将靶子取回。
正在这时,北边忽然传来响箭的啸声,一连三发,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李孚道:“不如卑职过去瞧瞧,若有紧急,也有个接应。”
钱昭早就感觉近来气氛紧张,怕是有大事,这会子哪愿意掺和。正想词儿拒绝,额尔德克便迈前一步,道:“我等奉命护卫福晋,怎能叫主子犯险!林子里不知出了什么事,而李章京眼下也只两名亲兵,不如赶紧回去禀告郑亲王,带齐了人再来。”
李孚心中犹豫,却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他的火器营今日并不当值,虽时时戒备,可集结人马恐怕也要花些功夫。
此时,东南边营地的方向又奔过来一骑,却是额尔德克手下的人,直接纵马上了山,到了额尔德克身边才跳下马,附耳说了几句。额尔德克便向钱昭轻声禀道:“福晋,方才收到军报,广州的李成栋反了。”
钱昭眉头一蹙,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半个时辰之前。”额尔德克回道。
钱昭心道,反了也没什么,只是在这节骨眼上
“瞧,有人冲出来了!”李孚的亲兵扛着靶子,指着北边密林处惊呼道。
只见有数人策马狂奔,也没有旗旌,远远瞧着行服样式像是自己人。再看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们身后有数十头饿狼追赶。
额尔德克这会儿手下也就十个人,看到那伙人引狼而来,忙命列队,把钱昭及两个侍女护在当中。
钱昭手中的枪是早就装填好的,遂架了起来,瞄准人来的方向。
此时夕阳已斜,人马树木都拉出长长影子,视线并不算好,但李孚还是很快认出人来,惊惶失措地喊:“是皇上!是皇上啊!”
钱昭并不意外,端枪的手稳稳当当。
李孚急着救驾,手边的鸟枪之前还未装弹,便向钱昭道:“福晋,借火铳一用!”
钱昭偏头冷冷瞥他一眼,并不回答。
他便知不可行,急忙拿了手边的鸟枪自行填药,可这时起了风,一时火绳竟点不着。
钱昭从准星上瞄着福临的坐骑,心道,不一定要弄死,哪怕是残了,也得退位让贤了吧。虽这样想着,却知不可为,轻轻叹息一声,放下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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