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挺直身体,背着一只手,另一手虚抬,道:“婶娘请平身。”
钱昭扫过御前侍卫们马上挂的狍子山鸡,道:“皇上收获颇丰啊!”
席纳布库等见是豫亲王福晋,纷纷上来请安,对方微笑颔首回礼,可目光却冷得瘆人,心里不由打了突。
福临此时也没心思聊天,上了马,强笑道:“回头送只黄羊到十五叔帐去。”说完率队回营去了。
钱昭躬身,其余侍婢随从则跪送圣驾。
目送这两百余骑奔腾而去,扬起的雪沫溅到脸上,似乎有些凉。钱昭怔怔出神,突然一只手抚到眉上,抹去半融的水珠。她吓得往后一仰,却被多铎抓着肩膀,只听他问:“发什么呆呢?”
钱昭皱眉问:“你哪冒出来的?”
多铎回道:“我在这等你好一会儿。”说着指了指林子里,接着道,“哪知道撞上御驾回营。”
钱昭见他身边没侍卫跟着,不由问道:“班布理呢?”
多铎抱她上了自己的马,两人共乘一骑,又命钱昭带的人先回大营,才答道:“我叫他们把这山头都清出来了。带你去个地方。”多铎的坐骑膘肥体壮,载着两人钻进林子里,脚下没有成形的路,全在树根石隙处落蹄,却丝毫不见吃力。
林中日光斑驳,比外头阴冷。钱昭背靠着多铎,一手扶在马鞍上,问道:“刚才,你都瞧见了?”
“嗯。”耳畔的声音答。
她便接着问:“你怎么看?”
多铎答道:“他们不敢。”
她却道:“要是敢,倒也是件幸事。”虽然总要死几个人,可终究算是了结了,
多铎倒不意外她这么说,回道:“我哥不会下那狠手。”
钱昭忘不了方才福临那怨毒的眼神,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斩草除根这样的话也不合宜,沉吟半晌,问道:“既下不了狠手,如何了局?”
多铎道:“叫他逊位就是了。”
钱昭挑了挑眉,问:“何时?”
“快了。”
钱昭笑道:“我猜也是。”这回声势如此浩大,京城都搬空了,定不是会盟蒙古诸部那么简单。帝位更替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动荡是免不了的,眼下时局还算平稳,以他的手段应该能压得住吧。
她还在猜度他的后手,多铎已让大黑马停步,他翻身下马,将她也抱了下来。
钱昭已知道他让她看什么,山坳处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是澄透的碧绿,其上白雾升腾,宛若仙境。
“温泉?”她伸手试了试水温,发现只是稍稍有些暖意罢了。
多铎拴好马过来,笑道:“这泉眼,洗浴就别想了。”
山风将水雾驱散,那湖水之下的枯枝与山石纤毫毕现,好似冻结在一泓翠色的琥珀中。
钱昭摘了帕子拭干手,凑到唇边呵气取暖。多铎握住她的手,问道:“这地方不错吧?”
她将脚边一块碎石轻轻一拨,看它扑通滚落入水,笑回道:“甚好。”
他揽着她的腰身把人圈进怀里,扯开了系带,将她的斗篷扔了出去,咬着耳朵问:“好在哪里?”
她一惊想推开他,轻道:“小心人看见!”
“哪有人?都远着呢。”他从背后抱住她,不依不饶地吮着耳珠,“爷告诉你好在哪里,够清静!”
钱昭听他意思已经把人都打发远了,倒是松了口气,可又总觉得青天白日的有人窥视。在她疑神疑鬼的张望时,他的手已钻了进来,掌心暖乎乎的,用劲却不小,她皱眉抱怨:“疼。”
“我轻着点儿。”他这样说着,却又把她提起倚到身边一株碗口粗的桦树上,一手压着她的髋骨,哄道,“乖,抱着。”
钱昭站也站不稳,只得贴脸依着树干,灰白的树皮触感粗糙,却不那么冰冷。一撮积雪落在她的后颈,冻得她一阵轻颤,他便吻在那处,融了雪水,轻轻**。阳光透射下来,在手背上洒了几点光斑,她咬住手指,感觉自己如同那春雪一般融了,然后被他吃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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