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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抽剑出鞘,刃光清澈如水。路明非握着它,开心的仿佛故人相逢,异世界的经历是真的,那些友情,战斗,革命都是真正存在的东西。他抚摸着剑身,仿佛还能闻到战场的硝烟。

操作铠甲【恶鬼缠身】,这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师父传承给他的帝具,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把短剑,但它的真正作用是“钥匙”,只要以剑为引,就可以召唤以凶暴的龙形危险种“泰兰德”为素材制作的铠之帝具,呼唤后坚固的铠甲就会自动飞出来,增强穿着之人的能力。以铁壁般的防御力自夸的帝具,配备有附属武器“红背伯劳”,因为对装备者负担极大,普通人的话穿上就会死。隐藏能力为激发素材所实用的生物特性,短时间透明化,只要使用者熟练,也可以做到隐藏自己的气息。此帝具拥有不断进化的能力,由于素材的特性,甚至连帝国至强的天雷轰击或暂停时间都能免疫。

这是世界对我的馈赠么,那么我还能不能回到那个世界?还能不能见到伙伴们?路明非看着它百感交集,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也即将和平,像他这样的杀手到时候也无容身之地,新世界的国家应该是光明的,黑暗的杀手集团注定是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能载他们的船。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吧。像死去的同伴们,或许也已经到了其他的世界也说不定。

“以后就努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吧,これからも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因克鲁西恩。”路明非对着短剑轻声说,他在帝都混的时间不短,日语和英语都学的不错(别问,问就是全宇宙都在讲日语)。这不仅是他的武器,还托付了大哥的意志,路明非紧紧握着剑,一时间神游天外。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录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这什么魔音灌耳......”路明非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响,他刚从战场回来,但是神奇地没什么战场PTSD之类的症状,只觉得有点烦。像极了鲁迅先生的境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他有点想笑,没想到自己手刃超级危险种,拳打百米高达,脚踢帝国将军,居然又回到了这个自己长大的小城市里。不过他倒是很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眼色,当年他的理想也是打完仗回老家结婚来着,听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我路明非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放飞自我,当年他也是这种脑子里跑火车的角色,思路之快仿佛发癫的青蛙在荷叶蹦跳,几秒钟功夫从名人名言到JOJO的奇妙冒险,思路发散的旁人压根抓不住。

“明非你怎么还不去,打个游戏还没完了,小孩子一点也不体谅大人的辛苦......”婶婶唠唠叨叨地抱怨,一把推开了房门。霎时间空气突然安静,路明非僵在了原地,他的手里正握着银白色的短剑,既可以说是在顾盼自雄,霸王自刎倒也是这个路子......婶婶愣愣的看着这个侄子,不知道他手持利刃意欲为何,刺王杀驾还是中二发作?

路明非心说卧槽卧槽,还好我没一时兴起变身,不然我假面骑士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他脑筋疯狂转动,试图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哦哦婶婶我听到了,刚才我朋友让我把这个cosplay的道具还给他,多聊了几句,我现在马上去买。”路明非一叠声地答应,一溜小跑出门,没忘了从婶婶手中接过零钱。只剩婶婶愣愣地在原地站着。

楼道走廊里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门口有人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又是一年春,路明非将满十八岁。还有三个月零四天他就得参加高考,这些天每个人见了他都谆谆教诲,告诉他末日就要到来,应该焕发斗志,最好在头上绑根“根性”的带子,像杀红眼的斗鸡一样扑到试卷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打着吊瓶也要来一套卷子压惊。

“一本?原来当年我学习还凑活么?”路明非重新把剑藏在后腰,好在现在不是夏天,在南方的小城里穿着风衣还不那么显眼,他溜达着往门外小说摊走。路明非当年连市都没出过,更别提出省,他在仕兰中学一直成绩垫底,他倒也真以为自己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后来见的世面多了,才知道有人好好学习努力进取,还得看本二的脸色,有人同样的分数上本一不过是水到渠成。自己这连玩带学的都能试着考本一,看来自己当年还是有点东西的啊。毕竟仕兰中学是他们当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学费高昂,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清华北大的苗子如过江之鲫,混在这里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路明非倒是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毕竟他已经把老师讲的东西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三个月突击够不够上本科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也不知道以后干什么,是跟叔叔一样考个公务员,还是离家出走去打职业,想象到时候站在WCG领奖台上,身披国旗高喊O.1还挺有意思的。经过血与火的淬炼,路明非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生更是变得淡然起来,他对钱本来就没什么要求,只要吃喝不愁网费不断,他就可以很满足的活着,有一阵子他很认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去网吧应聘网管。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买了一本新出的《小说绘》,然后准备掉头就走。他经常来替路鸣泽买书,婶婶觉得路鸣泽聪明,好读书,求上进,还特热爱文学,路鸣泽看《小说绘》在婶婶的嘴里也是“我们家鸣泽在学习”,每次《小说绘》出新一期婶婶比路鸣泽都清楚,觉得中国青春文坛又有了动静,赶着路明非去买回来,让路鸣泽紧跟形势,将来如韩寒郭敬明般成为青年作家,搅动文坛风云的同时拿到大笔稿费,名利双收岂不快哉。搞得楼下报刊亭的大爷觉得路明非又忧郁又赖皮,还热爱文学,老来买《小说绘》,可从来不看,而是蹲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白看完,然后扔回摊上,坦荡荡地评价说越来越不好看了,拍拍屁股走人。

路明非的回忆逐渐清晰,他对婶婶的想法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小说绘》绝非婶婶想象的严肃文学,伤春悲秋情情爱爱是少不了的,路鸣泽看书看多了很有点春心萌动的意思,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寂寞的贪吃蛇”,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放在QQ空间里,什么“是不是爱一个人总会离开,就像河流总会奔向大海”,“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世界依然很孤单”之类的,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上传几张把红墨水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大概是说没有爱就要去死的意思。很有杀马特贵族的孤勇感。兄弟有求那当哥哥的也不能不管,路明非就申请了一个新QQ号,ID改成“夕阳的刻痕”,从网上搜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年龄恬不知耻的改成16岁,个性签名顺应表弟葬爱家族的风格“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在路鸣泽在家上网占据那台破笔记本时,他就溜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路鸣泽非常乐意让自己的微笑和悲伤成为女生这一生的刻痕,一而再再而三的约见面,一边敲击键盘一边高兴地哼着信乐团的《离歌》,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条贪吃蛇终于找到了填肚子的食物。路明非每次答应得斩钉截铁,可总约在婶婶拎路鸣泽去学钢琴上补习班的时候,路鸣泽每每和娇俏少女失之交臂,扼腕痛恨,唱着《离歌》的时候也就有点哀愁的调门儿。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似乎想起来什么,“嗨,申请而已,怎么说的跟板上钉钉似的。”路明非回身跟大爷解释,他记得自己蹲在摊边蹭了不少杂志看,也不着急回家,开始跟大爷神侃起来。他一向是这样的性格,爱说烂话爱吐槽,革命军里有人传说【夜袭】里面各个冷峻寡言,个顶个的精英范儿,但有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不像杀手,倒有点像个说书的,经常语出惊人,仿佛一个自动吐槽机。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大爷的见识里,出国了那便是人中龙凤,将来是要开汽车住大豪斯的,有机会那一定要抓住。“赚钱多少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的理想就是好好活着。到时候考不上大爷我替你看摊,够上网就行。”路明非笑笑,眼里满是坦然和钱这种东西哥已经看淡了的牛逼劲儿。“年纪轻轻说话还挺消极的,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大爷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也不知道他是阅尽千帆如今仍是少年还是穷狗没见过钱。不过据他判断还是后者可能性大。路明非眯着眼睛看看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这种和平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他转身,“大爷我先走了。”大爷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他看不到路明非的神情,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背影透露出的,淡淡的哀伤。

“有我的信么?”路明非买齐了东西在传达室门口问,“MingfeiLu。”说来出国这件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婶婶有自己的算盘,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路明非的成绩,上一类本科很难,如今很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再走一次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算对路明非爸妈寄来的钱有交待了。这样婶婶也省心了,她已经预先做好了铺垫,这出国留学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事情,路明非若是真的出国成功,可绝不能太娇气,老是寒暑假跑回国,要在那里勤工俭学,要在那里学英语。总之做什么都好,就是呆在大洋彼岸别让婶婶看见。至于学费,反倒是小事,羊毛出在羊身上,钱可以写信跟路明非爸妈要。婶婶判断路明非的爸妈在国外混这些年应该很有钱,因为婶婶查了给他们汇款的户头,是花旗银行的一个托管账户。那个账户不需要人工操作,只要跟银行说好了,每月自动就会寄出支票。这样路明非的爸妈就得一次在那个户头里存上一大笔钱,每个月定时开支。

其实路明非知道婶婶还有另外一套想法。路鸣泽的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点,却也不是顶尖的,上不了清华北大那类婶婶挂在嘴边的名校,如果能弃考出国,也是不错的主意,显得很紧跟潮流。但是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情,婶婶还不忍心看着路鸣泽去冒险。婶婶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又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于是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不要紧,说明此路不通,路明非可以迟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不过艰辛的路显然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踏开的,路上满是崴脚的石头。路明非已经连着收到十几封复信了,开篇大同小异,都是:

“亲爱的申请者: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婶婶花费了好几百美金的申请费,换来的只是美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谢,善人当得很心痛。而路明非不焦不躁,心态如老僧入定,止水不波,只不过为了配合婶婶的沮丧,才在收到拒信时挤出点忧伤的表情来。

如今只剩一所大学没给他复信了,排名最靠前的名校,“芝加哥大学”。“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了一封信出来。路明非一摸,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是拒信无疑。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厚厚的一摞。去年他们学校有个男生申请成功了,巨拽,带着睥睨群雄的眼神把那摞东西往桌上一扔,在女生们艳慕的目光里不耐烦地说,那么多材料,我怎么填得完?让我老爸给我搞个打字机来敲!而感谢你的申请并且遗憾你未被录取,只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所谓千里送鹅毛,意思有就行。

路明非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你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活动,此外还有更加广泛的学术交流。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对您的简历和成绩单的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此外,您优秀的生物成绩吸引了我们学院古德里安教授的注意,他希望从他名下的研究基金中调拨$36,000.00每年授予您,作为您入学本校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足够负担您四年大学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非常有兴趣和您见面。如果您决定接受我们的邀请,行程和住宿的一切事情请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我们会有专人替您安排。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你诚挚的,

诺玛”

路明非把信放下,不由得有点发懵。说起来在他印象里自己在异世界混了一年长短,倒也不至于把穿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的成绩说句平平无奇都是在照顾着人的面子,绝无可能被什么美国重点大学看上,而且自己连特长都没写上去,倒是坊间传闻有个兄弟号称吃遍天下方便面口味,想抱着研究的心态到大洋彼岸尝尝帝国主义的泡面是什么味道,然后还真被外国大学录取了。问题是自己也没说自己是个星际高手啊,难道这年头外国大学都流行从天梯挖人了?

他有点感觉不对劲,本来看开头很对的一封信,一封标准的拒信,怎么过了那句“但是,我们常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之后,忽然就从地狱跳到天堂,这句话之前凄风苦雨,这句话之后花开灿烂。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私立贵族学院,还有慷慨豪迈的奖学金,学院秘书那语气亲切温和得就像国际名牌店里的女导购。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他甚至没给这个卡塞尔学院贡献过申请费。也许是路鸣泽跟他开的一个玩笑?这倒不能排除,也许“夕阳的刻痕”的真实身份给路鸣泽发觉了,路鸣泽想办法报复他玩儿呢。不过信封上的邮戳可不像假的,路明非还能认出美国伊利诺伊州的邮戳,还得多亏自己NBA看得多,知道那是公牛队所在地。

他倒了倒信封,除了那张考究的打印纸,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你要做戏就要做全套嘛,至少给个名片或者宣传手册之类的,这样想路明非反而轻松了点儿,来路不明的好意就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至少他是不敢轻易去舔,上一次他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被骗了一袋子钱......然后就大晚上在路边冻了半宿……还特么一年36000美元,在物价还没飞涨的年代,这兑换的二十多万人民币够他成家立业顺便买盗版盘把自己的房间塞满。路明非心说你们骗人好歹符合点实际,你说你每年要收三万六人民币学费没准我还会考虑考虑!

“签收。”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信还要签收?”路明非不解,现在骗子都搞的这么正式了?投入产出比有点失衡吧?“跟着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要你签收。”路明非签了字,中途还写成过一次帝国文......之后拿到一只FEDEX的大信封,里面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撕开信封,倒出了……一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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