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见礼,礼罢之后,他吩咐二人坐下,道:“先前说的,秦知县,趁着约定时辰未至。本侯再问一次,这田契之事本侯处理了,你大兴县是否真个支持?”
“侯爷定个章程,下官,一应凭侯爷作主!”
“好,既如此,那本侯就说说本侯的章程!”
张鹤龄满意的点点头:“先前本侯倒是没有太准的主意,但刚刚那几个老农的话倒是给本侯提了个醒。既然打欠条,他们这些土里抠食的能抠出几个钱来,打了欠条何时能还上,介时还不上账,难道还要本侯为银子扒他们屋子,让他们卖儿卖女?我张家做不来这事儿。”
张延龄又是古怪的看着自家兄长,这话,让他说他绝对说不出。
下面的两人,蒋继宗认同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认同还是假认同。秦知县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腹议。
张鹤龄也不理他们,犹自道:“本侯也想快点把事解决了,省的有乱七八糟的人惦记。打欠条这个也算是个法子,但本侯的利没法保证啊。那可是8、9万两银子,我张家如今日子不好过,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不过,若是大兴县能给这些老农们作保,本侯再向陛下请旨,请户部和刑部来做个公证,一来,田契不会私相授受害了这些农人,二来,定个期限,本侯可再稍加宽延,终归亦能拿回本侯的银子。左右这些田和这些老农就在大兴地界,衙门作保,可以押着地契收他们租子来抵账,办法倒也多的是…”
听到这里,秦知县哪能坐得住,赶忙起身,苦着脸道:“侯爷,这个保,我大兴县作不了。即便做了,侯爷您这,亦是无法保证啊!”
张鹤龄笑道:“你大可放心,本侯去请旨,若是不嫌麻烦,可再请陛下给顺天府下道旨意,因而,大兴县,这个保可以作!”
“侯爷,真的做不了……”
“那这就不好办了!”
张鹤龄的手再次敲起了案面,像是在斟酌为难一般:“那只能按着原来的法子了,不过,依然还是要你县衙出面,给那些百姓们做个保证,也给本侯做个保证。保证这些田,只能是这些老百姓赎回。当然,在未赎回之前,这些田契自然还是属于本侯的,本侯的租子不能少。”
“先别急着开口,本侯再说一句,教你知道,我张家讲理,但若是不讲理,咱张家也使得,比起周家、李家,我张家丝毫不差分量。本侯会派人时常看着,若是有不对之事,勿谓言之不预!”
秦知县嗫喏着,最终叹了口气,摇头道:“侯爷,下官作不了……”
张延龄很不满意,顿时断喝道:“你这个县官,左一个不行,又一个不保,三司见证下来的事,我们兄弟更是不曾强行规定期限,让步如此了。只是让你这个地方官出个面维护下公正,这都不可?那你这个知县还做个甚么?”
“建昌伯,下官真的不行啊!”
秦知县真的想答应,左右田在与否对他无有损失,先前不就是如此,他才敢动下心思。可他知道,这一次张家张鹤龄不是开玩笑的。听之前所言,算是暂时不予追究,可若是再出现阴私,张家不会放过他,虽说是空头爵爷不容易成事,但若是想坏事,那也不难。
会出现阴私吗?必然的啊,县丞,主簿,包括那些个胥吏乡老都有可能,除非他一直盯着,否则难免。可他若是真这般作为,他这个知县日后也没法在这大兴县立足了。
“你!”
张延龄气的一拍桌案,指着秦知县就要开骂。
“延龄,不用强求,咱张家要讲理。”
张鹤龄淡笑着按下张延龄,继续道:“倒是本侯未曾体谅秦知县了,那本侯就无有太好的法子了。”
“嗨!”
张鹤龄似乎是突然醒悟一般,拍了拍脑袋,言道:“本侯怎就脑子转不了圈呢。既然说是欠条,他们这些人没法保证,本侯可以啊。想本侯堂堂大明侯爵,皇亲国戚,这点保证该是有的吧。”
“秦知县,你认为呢?”
秦知县已经麻布了,机械般跟着问道:“侯爷说欠条,怎个章程!”
张鹤龄道:“本侯请秦知县出面,和这些百姓们解说,若是今明两日他们能拿来银子赎田,本侯一应兑现。不过,若是不可,他们赎不了,那不能怪本侯不给机会,这田当是本侯重新买下了。
且放心,本侯按价补上,不过,秦知县当是知晓,我张家现如今日子也不好过,一时间拿不出那许多银两,只能先欠着!”
“侯爷,这,或许也难啊……”
秦知县依然一副为难模样,其实说起来,也不难。这些田,从这些老农手里出卖之时,短的一两年,长的已有三年以上了。这么长时间,谁家还会一直惦记着这些。
若是他这个父母官代表衙门作一保,衙门的威严和衙门的信誉双管齐下,大致是没问题的。可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想保。
张鹤龄大致能知道秦知县的心思,他也不在意,继续道:“本侯自不会空口白话的打个欠条。本侯拿个章程,你先听听。
这300顷地,本侯定了,田价翻倍,原本3两,本侯作价6两。而只要定下契约收了我张家欠条之家,可凭契约按数佃租耕种。至于田额,按上中下三等,上田定两石五,中田两石,下田一石五。佃租两成五。本侯所欠下的银子,每岁用佃租抵扣,直至偿完为止……”
张延龄顿时一跳,赶忙拦了话:“哥!这太低了,这可是京郊县,好田,这么低不行!”
“延龄,咱们是国戚,要有国戚的担当,不要在意这些许的租子。民富国强,就当是咱们这些勋戚为大明做一些贡献吧!”
“哥……”
秦知县也是眉头一动,田价作的不高,但这租子确实低,若是真能兑现,那倒是可以办。念及此,他不由的看向寿宁侯。
张鹤龄似乎是看懂了秦知县所想,安抚下弟弟后,继续道:“秦知县大可放心,不说本侯在京城的信誉,本侯也不玩这些虚的。本侯会请三司公证,所有契约签订和欠条皆会在三司留下备案。此事本就在三司关碍,三司亦有为重要契约做公证的职权。以本侯的身份,他们必然会应下。
你大兴县呢,作为中人保方,本侯亦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白白使唤你们帮我张家前后操持。本侯做的租价两成五,可划出五成,归秦知县及大兴县所有。同样,一切皆有公证。
你大兴县需要做的便是,保证契约的公正,落到实处,秦知县,本侯已仁至义尽,惟愿尽快了结此事!”
“侯爷,当真?”
秦知县眼睛一亮,半成,3万亩地,即便定额低了,那也不少了。而且,这事儿如果成了,不论上下内外都有交待,衙门还有了实惠。
“自然当真,本侯一言九鼎!本侯可再给一个保证,契约会与田地挂靠,也即是说,若是本侯违反了契约,三司和你大兴县可有权发卖田地,补回损失。
不过,本侯依然丑话说在前头,见证皆有,你大兴县也有了保证,那所有一应俱要按着契约行事,丝毫不可变改。否则,本侯即便是官司打到陛下那儿,亦绝不相饶,勿谓言之不预!”
“侯爷尽管放心,下官会全力配合,决不懈怠,契约成就,之后一应事由,下官及大兴县衙更会全力保证契约运行。不使侯爷满腔爱国怜民之心错付!”
秦知县得到了承诺,这会儿放心了,他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好,既如此,蒋百户自去带人维持秩序,秦知县就陪本侯出去吧!”
“喏!”
“侯爷请,伯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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