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王氏房内。
快到十月,天气渐寒,即便是午后,也未有多少温热。但此刻,这精致典雅、不显奢华的屋子内,似乎满是暖暖的春色。
轻声细语、低吟浅唱,仿若正叙述着什么,更将这春色增添了几分动人色彩,犹如一幅流动的美好画卷。
良久。
画卷缓缓收拢,此时,屋里的那张绣床上,张鹤龄披着件衣服,怀中搂着娇小的王氏,倚靠在床背上,感受着这份美好。
怀中的妻子,发髻散乱,脸上的潮红未褪,红润光彩衬的一张脸比之前更加的娇艳,只看的他又是一阵心动。
王氏躺在张鹤龄怀中,本有些羞怯的不敢说话,此时似乎感觉到了动静,赶忙的抬起螓首。一张俏脸上更加晕红,颤巍巍道:“老爷,妾身经不得了,饶了妾身吧。若是老爷还想着,唤清芷和静姝进来可好?”
张鹤龄笑着摸了摸王氏的发髻,凝神注视着那对羞中带怯的眸子。
“哈哈!”
张鹤龄爽朗的笑了起来,直看的王氏又是低下了头。
“老爷……”
“夫……嗨!”
张鹤龄轻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道:“以前是为夫对你的关心不够,夫人过门以后,为夫啊……”
“老爷,妾身……”
“别老爷、夫人、妾身的,叫的太生分了!”
张鹤龄把怀中的人搂紧了些,细声道:“这样,你的闺名为夫就不喊了,那是你幼时在家时的。过了我这门,为夫当给你取的字,唔……就叫绾绾可好?”
王氏本来还惊喜于自家夫君终于要给她取字了,只是听到夫君起的名字,他娥眉微蹙,略一思忖,脆声道:“宛宛连螭辔,裔裔振龙輈?老爷……这字是好的,可是似乎过于委婉,总有些不太真切。妾身只想做夫君身边真实的小女人。不过,老爷若是喜欢,那就……”
“不是这个宛宛,是‘一串歌珠清润,绾结玉连环’的绾,王绾,绾绾,为夫取个叠字,是称赞夫人的美呢。这么好的一个妻子,为夫怎舍得让你飞天连螭辔,裔裔了去。
我头前跟管家交待了,日后府里的内事,让他向你汇报,有甚事的,你只管吩咐卢管家操办。要是有个不确定的,再来问我。总之,家里的事以后就由夫人来管。咱们男主外,女主内。”
王氏,之后就叫王绾了,此时的王绾越加的感动,眼泪又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轻咬着嘴唇,动情道:“妾…绾绾多谢老爷!”
“日后院中,就如此前叫我夫君,或是叫我字长孺即可。刚刚,不是叫的挺好,为夫听的也欢喜。”
“夫君……”
“哈哈,绾绾现下如何,为夫觉着,先前还有些不太真切,再让为夫……”
“咚咚咚!”
就在张鹤龄准备再施手段之时,房门很不识相的响起,张鹤龄顿感一阵扫兴。
“夫君,这都快半日光景,许是有事寻你了,可莫耽误了正事。若是夫君念着妾…绾绾,晚上……”
“呵呵,好,那就晚上。”
张鹤龄笑了笑,眸光流转,又惹得一阵香艳。
他是府中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就是府中的焦点,他下午做何事,丫鬟们早就应该知晓,他毫不怀疑,这屋子门外会有丫鬟守着,屋子外间有丫鬟候着,说不着还偷听下墙脚。但无论如何,也未曾有人敢来打扰。
此时来敲门,应该是确实有事了。
他也没拖沓,给正欲起身帮他穿衣的妻子压回了被子里,麻利的穿上了衣服。
拐过画屏隔断,行至外间,只见小丫头清芷和静姝正站在外间门前,瞧见人出来,清芷赶忙莲步轻摇,迎了上来。一双清灵透亮的眼睛,还想着越过他的身形朝屏风后看一看。
张鹤龄轻敲了敲清芷的脑袋,问道:“看什么呢,有甚事?”
“哦!”
清芷吐了吐舌头,赶忙正色回道:“老爷,前头来人寻您,说是太子殿下过来了。”
“太子!?朱厚照?”
张鹤龄蹙了蹙眉头,他这个舅舅和姐姐这个唯一的儿子朱厚照可不太亲近,否则也没有记忆里朱厚照继位以后三不五时的拾掇他们一回。
此时来找他,是为何呢?
张鹤龄暗自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有多了记忆,似乎还是真切的历史,总让他不自觉的代入进去,可哪有一定成规的事。以后当端正心态,切不能被所谓的历史来左右了思想才是。
张鹤龄暗自一省,不再多想。
“清芷,静姝,伺候着夫人去吧。老爷见外客,身边不用你们陪着。”
“诶!”
“夫人,婢子们给您打水沐浴吧!”
“清芷,我身子乏的很,先不用了!”
“夫人,您太美了,难怪老爷……”
“你这丫头,别动,我歇着会……”
“……”
房中一主二婢的声音已渐渐听不真切,张鹤龄微微笑着,收拾了好心情,一路行着,来到了前宅。
刚到前宅正厅,只见厅前厅后多了不少腰悬兵刃的精壮护卫,侯府里的护卫、家丁们被远远的赶离,不允许靠近。护卫们都是全神戒备,凝神注视着方圆里的动静。
张鹤龄刚一到,就被十几只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有下人准备上前来向他汇报,张鹤龄摆摆手挥退了家丁,径直迈步走向大厅。
护卫们似乎眼神有个对视,但最终也无人敢拦,张鹤龄一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门,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锦衣的的少年正坐在椅子上。姑且说是少年吧,其实就是个男孩,一个有些好动好玩且没多少耐心的男孩。
七八岁的年纪,此时正坐在大厅正位上,脸上有些不耐烦,游目四顾。他的旁边站着两个身着内侍服饰的人。其中一人,身材中等略胖,肤色白净,看年纪似乎在四五十岁的样子。另一人年龄比之小上许多,看着三十许。
不过两人的神色、形态,几乎全然一样,皆是全副心神的把关注放在了朱厚照身上,带着顺从和谄媚。
因是张鹤龄进来的动静,三人察觉之下,目光看了过来,神色不一而足。
张鹤龄也不在意,径直上前,施了一礼:“臣张鹤龄见过太子殿下!”
“唔!”
虽只7、8岁,但此时收敛之下,倒也颇有些威仪,只是大多是故作而为,张鹤龄一眼就看的分明。
张鹤龄行的拜礼,此时依然的躬身呈拜状,似乎是有意,也似乎是无意,朱厚照没叫他起身。
张鹤龄暗自好笑,又等了几秒后,直起了身子,径直走到朱厚照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故意摆做小大人样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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