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钦命三司会审同审官之一,可他丝毫不敢拿大,赶忙上前身子微躬,作了一揖:“劳大司寇亲迎,下官惶恐!”
白昂难得的笑了笑,拱了拱手。
尚在门前,三人只简单寒暄两句,随后一同步入了刑部大堂。
进的大堂,刑部之人此时早已布好了堂内,上首三把椅子依次排列,白昂当前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
戴珊和王鉴之分坐了左右。
三人落座,刑部属官赶忙的上茶,茶一上好,又赶忙的退下,三人周围很自然的空了出来,无人靠近。
白昂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脑子里斟酌了一下,轻声道:“戴总宪,王少卿,对于这个案子,你们是怎么看的?”
被审人尚未来到,趁着这时间,白昂想着在案件开始之前,和二人通通气。
其实说是三司会审,但实际上主审的只是他,整个案件会以他为主导。大理寺和督查院,一个是为复核和查遗补缺,一个只为见证和监督。
即便是往常处理案件,一般程序上也是如此,只是没有会审这般当堂聚首,可随时提出意见的时效性。三司会审的正式和庄重正是体现于此。
可正也是三司会审,戴珊和王鉴之可随时提出意见,如若事先不能沟通意见,到时候当堂弄个意见相左,那就出问题了。
被白昂问及,戴珊只是笑着摇摇头:“廷仪兄,你是大司寇,主审官,一切当以你为主。”
老狐狸!
白昂暗自腹议,也未纠结于戴珊的含糊,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王鉴之。
坐上了堂上座椅,王鉴之似乎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大理寺本就有审案的职权,平日里,他也没少有坐堂审案的时候。
见着白昂看过来,他也不推辞,拱手问道:“案件卷宗下官看了,根据案情来看,脉络倒也清晰。如若把相关涉及之人一一提堂对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白昂,见着白昂微微颔首,他心里了然。
也是,这么简单明了,作为办老了案子的刑部,怎会不提前准备妥当。甚至于很多他没想到的,估摸着这边也办妥了。哪需要他来在案情本身置喙。
关键还是在提来的这些人是否能形成有力佐证,或者说,审个不好,出现了波折,那两兄弟闹将起来无法定案最后又打回到陛下那里。
那可就真显得他们三司无能。而这样的情况,很可能就会发生。
这两兄弟天不怕,地不怕的,紫禁城里都敢撒丫子跑。可想之,有私下活动,当堂再来个威逼利诱不足为奇。而且,审理这两人,根本无法像其他普通案子一样,有理无理先来个杀威棒,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王鉴之沉默了。
稍顷,他如同戴珊一般,拱手沉声道:“一切以大司寇马首是瞻!”
白昂微微摇摇头,说道:“两位既然都言以本官为主,那本官就做这个主。也望二位届时堂上多多帮衬。”
不是帮衬,是要我们别跟你唱反调吧?我们闲的呢!?
戴珊和王鉴之彼此对视,心里暗自嘀咕。
白昂也没理会二人,犹如说道:“其实,对他们两兄弟,本官包括大多朝臣都没有好印象。犯下的事虽大多琐碎,可严重的事也不乏有之。在我刑部的卷库之中,状告他们的卷子摞起来几尺高。若不是陛下皇后……那些事便足以将他们削爵下狱了。”
“本官执掌刑部,当正我大明律法之森严,当让文武官员,天下黎庶知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白昂的话说的铿锵,王鉴之只瞄了一眼后迅速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而戴珊看着此刻越发肃然的白昂,暗自笑笑。
白廷仪啊白廷仪,怎么审,怎么判,最后还不是要看陛下那里的意思。
其实对案情本身三人都无疑义,故而也没什么好商议的,只是表个态沟通了一下足矣。
“来了来了!”
正这时,堂外再次一阵哄闹,白昂听着动静,知应是正主到了。眼见巳时已至,白昂坐正身姿,举起堂木啪的一下击打了桌案,沉声喝道:“升堂!”
“升堂……”
一干兵丁衙役齐声附和,声音从堂内起,迅速传到堂外,威势十足。
大堂之外,张鹤龄兄弟俩刚一下马车落定,就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刚一下马车就被几十人在耳边吼了一嗓子,这还真是下马威了。不过,今天大概是会有些意外的呢!
张鹤龄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弟弟张延龄,示意着进去。
张延龄起初确实有些被惊了,长这么大,以被审的身份进刑部大堂,可还是第一次。不过,见着自家兄长的淡然,他心里定了定。
父亲去的时候他只15岁,兄长为兄更似父,对他关怀照料有加。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兄长这里,一切都有兄长安排的妥妥当当。
因此,对于兄长,他极为亲近,更有着盲目的信任。
“升堂!带……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堂内声音再传。
“进去吧!稍后堂上,一切有我。”
“是,哥!”
“延龄,你信为兄吗?”
两人边交流一句,正要跨进堂内,张鹤龄突然顿了顿脚步沉声问道。
张延龄跟着停下脚步,赶忙应道:“哥,这叫甚话,你是我亲哥,我哪会不信你?就是比起咱姐姐……总之……”
“行!既然你信我,那今日的事就全然以我为主,等会儿到的堂上,你保持缄默即可。无论我作何说法,你无需多言。所有事情等下了堂,我自会与你分说。”
说好了之后张鹤龄再未停顿,头前走进了刑部大堂,张延龄有些不解,但既然兄长说了,他也未再多问,紧跟着张鹤龄走入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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