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孙权准确的回复之后,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暗感好笑:他在与孙权的交谈中也能看出孙权确实是心存百姓之人,自己竟如此揣测他,倒还真有些不该。
“吴主,那攻灭黄祖之后,你不会对刘景升出兵吧?”刘备小心地问道,刘表与孙权之间并没有仇怨,他也不想在日后自己身处荆州时,因族兄与盟友交战而陷入纠结。
“虽然那黄祖是刘景升的属下,但实则却更像是依附荆州而独立,所以……”正当刘备看孙权不搭话,想要继续劝说之时,孙权打断道:
“皇叔这话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攻灭黄祖之后,并不会继续向荆州主动出兵,不会让皇叔为难。”
刘备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不继续谈及此事,本以为孙权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说,现在他答应不再对荆州动手固然是因为孙坚之死与刘表无关,但很大程度上也是给自己的面子。
无论如何,现在有了孙权的保证,刘备暗道自己也不至在荆州因此难做。
只不过刘备不知道的是,孙权所图乃是整个荆州,并不只在江夏黄祖,孙坚的死是黄祖所致,而黄祖也正是奉刘表的命才去守卫孙坚,又怎能说与刘表并无关系?
更何况,江东想要有更大的发展,荆州是万万不可放弃的,否则等到曹操南下,荆州举州归降,损失一州之地不说,还白白让曹操的地盘和军力更加强大。
但孙权之前和刘备的话语也并不是随口敷衍,他所说的是自己不会主动向荆州出兵,但若刘表找上门来,孙权也不可能一味退避,若到了那时孙权反击荆州,刘备也挑不出孙权的半点不是。
刘备虽然知道刘表不满于黄祖的独立,也不会为黄祖报仇,但江夏名义上总归是刘表的,无论黄祖是真心归附刘表还是暗自独立行事,总比日后被孙权打下江夏、名义上的统治都消失要好吧!
更何况,孙权若真攻下江夏,一定会派军镇守,这无疑于是在荆州钉下一颗钉子,刘表必不会同意此事发生,所以荆州与江东之间的矛盾终究是避免不了的。
孙权既然此时答应了刘备,到时自然不会主动进攻,但刘表定然会出兵攻取占领江夏的江东,而自己抵御刘表的进攻之后再乘胜追击,总该没什么问题。
刘备并不知晓孙权内心的这些算计,在二人议定正事之后,宴会的气氛也随着两位主君的加入被推向了高潮。
柴桑宴罢满堂醉,日暮水漂落花归。
刘备四人借着夜色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他们谢绝了孙权派人引路的美意,由关羽看顾着醉酒的张飞、扶着他走在后面,刘备和简雍也一前一后、缓步而归。
看着四处无人,刘备轻咳一声:“云长、宪和,吴主说要与我等结盟。”
此言一出,简雍脸上立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关羽也快步走到刘备身旁,双手与刘备紧握,满脸兴奋。
刘备也能理解二人的惊喜与兴奋,他当初听闻消息何尝不是如此,刘备拍了拍关羽的双手,笑道:“不仅如此,吴主还要择日依春秋旧礼行盟约之事,极为正式,不只是随意结盟。”
关羽和简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欣喜更盛,若能有江东这般强有力的援助,他们日后的路要好走太多。
简雍本是谋主,之前又没喝太多酒,在经历最初的欣喜之后,迅速恢复冷静,开口问道:“主公,吴主与主公结盟,同样都是为兴复汉室?吴主有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吴主没有提任何要求,只说过我不要在荆州停留太久,去益州方为上策,不过这也只是建议,并没有强求于我。”
“这是为何?”简雍好奇地问道。
刘备顿了顿,说道:“吴主说,刘景升并不会信任我,我在荆州也难成事。”
他并没有说孙权让自己趁着益州动乱前去占领益州之事,虽然他也认为孙权为此作出的解释也很有道理,但内心总觉得这样做颇有些不妥。
一旁的关羽闻言冷哼一声:“并不稀奇,想来吴主也和关某一样知晓刘表的为人。”
刘备苦笑道:“云长还是注意一些,别到了荆州还是直呼刘景升其名,况且是他们接纳我等,不过是没有事先派人来接,云长何必如此在意。”
“若是诚心要迎,自当周到,我等也会感怀于心。如此只顾表面、只为扬自身虚名而怠慢我等,倒不如不迎。”关羽傲然道,随后又说:
“若不是子仲、公祐此时身在荆州,我早就出言建议兄长留在江东了。吴主虽然年轻,但待人豪爽,手下也尽是英勇豪气之辈,比荆州不知好上多少。”
吕蒙乃是孙权手下爱将,关羽也看在眼里,受了他的许多吹捧,关羽自然对他印象极佳,连带着对孙权的好感也有所提升。
刘备摇头笑道:“不妥,若是一直依附江东行事,又何谈结盟一说?吴主如此信任刘备,备也不能让他日后后悔当初看走了眼,便就从荆州开始,到时与江东共讨曹贼,岂不痛快!”
关羽见刘备如此豪气干云,自然欢喜不已,简雍虽然觉得不该打扰眼前兄弟二人,但还是轻咳一声,向刘备问道:
“主公,吴主为何也有兴复汉室之心?孙家又没受过天子什么恩惠,此中未免有些蹊跷。”
刘备点了点头:“宪和所言极是,吴主当初结盟之前曾问过我是如何看待兴复汉室的,他曾说若是想使汉天子复位,则汉室难兴。”
说到这里,刘备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简雍,见简雍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也认为此话有几分道理,又说道:“而若是为使汉民得以丰衣足食,吴主则愿与备一同兴复汉室。”
“那么主公的答案是?”简雍迫切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天下百姓。”刘备看着眼前点头的关羽和简雍二人,朗声说道:“备也知晓兔死狗烹,若是备自己倒也罢了,总不能宪和以及云长益德的性命放在一个难令我放心之人的手里吧。”
三人相视一笑,突然,刘备眨了眨眼睛,冲关羽问道:“云长,益德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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