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猛然一下安静下来,就好像时间线突然被按下了暂停。
被按下暂停的又何止只是一个北京城,大明这个国家也是如此。
庚辰国难朱由检固然是杀的过瘾,可换来的结果就是六部五寺一院一司全空。
来自全国各省的奏本比腊月的雪花还要多出数十倍,但却没有人再去处理。
几千道本全被送进了乾清宫。
王承恩望着这堆积如山的奏本,再看看朱由检,都替后者担心。
如此之多,皇帝能处理过来吗。
朱由检当然处理不过来,他只看了几十道之后就懒得再看,奏本一合直接唤来内侍。
“全给朕烧了。”
内侍先是一楞,随后便是一哆嗦,连忙领命安排人手来做。
他竟然敢在朱由检的面前发呆?
想想都后怕。
王承恩也是没想到,他和寻常太监不同,面对朱由检的时候胆子还是要大些,因此敢开口问上一句:“陛下,您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朱由检向后一仰,就开始闭目养神:“全是地方报灾、报反、报乱的奏本,要么求着朝廷拨钱拨粮赈灾,要么求着出兵平叛剿匪,这样的奏本你让朕怎么处理。”
王承恩顿觉噎住:“陛下,这、这些可都是关乎社稷安定的大事,难道不该处理吗?”
作为一个大一统政权,民生艰苦不该赈灾吗?地方作乱不该平定吗?
这显然不能作为一个问题,因为答案是肯定的。
该!
但很遗憾,朱由检不那么想。
因为此时此刻的大明,只不过披着大一统的皮,却没有大一统的实。
“如果地方省府县官员都同朕一条心,地方有难,朕当然要替他们思量,但他们和朕不是一条心啊。”
朱由检叹出一口气来:“现在地方上那些官员,到底哪些是一心为民请命的好官,哪些是憋着心思从朕这里骗钱的恶官,朕名为圣人非圣人,看不出来。
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干脆一视同仁,宁杀错不放过,全当做贪官污吏来处理,所有赈灾、平乱的奏本一律不批,让地方自己想办法。
这个年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朕也没办法。”
这种事朱由检不需要向王承恩过多解释,也不会说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之类的话。
现在的他有心,更有力。
借着庚辰国难那一晚的混乱,明镜司、司礼监抄家抄出多少银子?
这么说吧,二十多天了至今还没有称量好。
就眼下已经称量出来的便已经高达三千五百万两。
什么银冬瓜、银砖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官员将银子熔造成床板的。
至于粮食,大明朝从来不缺粮。
小冰河时期大旱、大涝、严寒接连不断,那怎么会不缺粮呢。
这件事放后面再去说,只说现在的朱由检,有钱也有粮。
所以不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说法。
这个灾他偏偏不能救!
这些赈灾用的银子粮食一旦出了北京落到地方手里,就不可能再到百姓手里,就这么简单。
朱由检拿过崇祯剧本的第一步计划,是重新实现中央集权,或者说更准确些的皇权大于一切。
在这一步没有实现之前,他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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