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领头的上前拱手道:“尉长,前几日确系是我等过错,但事关我等安身大事,敢问此间钱粮出自何处,日后有无?”
“以后当然都有,我白日间联系了一沛县豪强,由他提供。”
周汉先将白天的事情简单说出,然后又反问道:“这个样子不比私下劫掠,化作路边成群野狗抢食要强得多?有朝一日惹来沛县秦军围剿,你如何生还?”
领头那人默然不答。
周汉此时才算是理解毕沽做什么去了。
他接着说道:“拿饷吧。”
毕沽喊这些人来拿了他周汉的兵饷,那他们之后还怎么和张焕站在一边。
张焕为了不让身后挨上一刀,也不敢再信他们啊。
最开始的那个士卒这个时候扯着领头的那个当先俯首,道:
“那张焕叛逆尉长,视我等如草芥,我等愿拿下张焕,再受尉长之赏赐!”
“哦…那就去吧,张焕聪明的话,见你们过来的时候就该跑了,你们去搜索山林,不能让任何一人离开,免得暴露了这个地方,被秦军知晓。”
周汉摆摆手。
“…诺!”
一干俯首的士卒只觉得浑身一轻,当下结伴退下,四处寻张焕去了。
这一去又不知过了多久。
山林寂静,周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忽有一道消息率先传来,张焕孤身下山时被王大嘴所擒,已经打断腿正在往这边拖拽。
站在张焕身后护卫的士卒听闻,连忙分出一个帮忙拉扯去了。
没过多久,一群人乌央央的过来。
人群中时有忿忿不平的琐碎声响起。
“搜山搜了半天,没想到却被那王大嘴捡了便宜…”
毕沽从这群人中当先走出,拱手禀报。
“禀尉长,一心追随张焕叛逆者七人,死四人,擒三人,无有人走脱!”
“好。”
毕沽说完后在周汉左手边站立,低声叹服道:“尉长安坐平乱,威势日重!”
火光照耀得周汉脸庞通红,他揉了揉后腰,没有说话,只是内心确实升起些自得来。
虽然他今夜做得不多,中途还自己扭了腰。但那群中立的士卒之所以第一时间就全员投靠过来,事后看起来和他还是有很大关系的嘛。
“张焕呢!”
“在这!在这处!”
王大嘴的声音大老远传来。
一众目光齐齐望去,只见王大嘴推开和自己搭手的那人,自己扯着张焕的头发,把他一路拖行过来,扔在周汉面前的火堆旁。
“杀了!”
毕沽大喝一声,却不是杀张焕,而是先杀那三名捆住的士卒,在他们亲眼见到张焕被擒来后,第一时间结果了他们。
“呕~”
一股反胃的感觉被周汉捂着嘴,拼命压下。
毕沽说的太快,三名士卒的血液溅射在火堆中,升起缕缕青烟,气味与场景着实令周汉这个后世人作呕。
“周汉!竖子小儿!尔虚伪至极!”
张焕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恨声痛骂。
“豚犬之徒,也敢大放厥词。!”毕沽上前来,抬脚就踢在张焕下巴上,几乎将他踢飞。
“若非尉长仁慈,念及同袍之宜,早在你擅自屠戮逃卒之后数天内,都可将你就地正法!”
毕沽这番话是说给旁观的一众士卒听的。
“正是如此…若是周汉那日在我俯首拾起水壶时,便能果断将我一刀枭首再吞我部众,这些追随我至此的部下何至于此…”
张焕瞳孔涣散,嘴角大口吐血,但好似回光返照般大吼出声。
“是你!是你周汉先违抗的项将军军令!仅仅淮河一处被秦军所阻便北逃至此!数百余里途中部队几乎离散殆尽!你周汉难道就并非是打着在家乡为寇的意思!你可为!我不可为?!”
因张焕的大吼,四周聚拢的军士骚动了片刻,但很快平息。
“过往的事情有何好说,即便我说不是,你也肯定不信我。”
周汉强撑着站起,来到张焕旁边。
“我只问一句,为何那日前夜,连楚王的消息都还没传来,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的要下毒害我,你既然都等了月余,再等一等又有何妨?”
张焕无声无息。
就在周汉以为他已经逝去了的时候,张焕却猛然抬头。
“哈哈哈!”
他死死盯着周汉身后某处,发出无比快意的笑声。“不是我!下毒的不是我!”
“周南!沛人周汉!”
“想你死的从来不止我一个!”
“这个人你防不住!明朝、后日、你总会死的!”
……
“你!”
等周汉再去查看时,张焕已经了无生息。
顺着张焕抬头的视线,周汉僵硬的转过身去,却实在分不清他死前看的到底是谁。
“大兄?”毕沽上前扶着周汉,脸上满是关切。
“其实应当将张焕私下审问,他这般喊叫着实是有些影响士气。”
“嗯…”
不着痕迹的瞥了毕沽一眼,周汉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天旋地转,以至目眩神迷。
经过今天白日里顺利的一行,那股在周汉心中本来已经开始消散的恐惧感,在此刻又一次席卷而出,而且更加汹涌。
这种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连绵不断的到来,将周汉团团围住,使他难以呼吸。
下毒的人既然不是张焕,那还会是谁?
房间内遍寻不到的蜘蛛才最是恐怖。
这般想着,周汉倒了下去,额头滚烫。
“尉长!”
“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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