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剧场熟悉的剧场大门,剧场内一片昏暗,平时都不曾熄灭的灯管全部暗下。
唯一一束尚在的灯光,也并非聚焦在舞台上,而是在舞台边上,那曾张点化许多剧本,书写剧本的书桌上。
笔尖与纸张细细摩擦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好似一首悠扬的乐曲,永远不会断绝。
一只手握着笔不断地写着,那张黑皮红边的本子,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页,这对于它来说本就毫无意义。
时而,笔尖微顿,本子轻轻翻页,清脆的声响之后,便再度接上书写的声音。
万亦缓缓走入。
虽然周围的一切的陈列他都早已烂熟于心,但这时走入此处,还是难免感到一丝陌生。
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开始参杂在书写的声音中,打破了一贯的平和,只是书写也并未停止。
这里没有戏中人,也没有他往日随意陈列于此处的玩具,整座剧场好像进行了“反转”,好似镜子中的另一个世界。
微妙的虚幻,却又真实存在。
它一直存在,只是万亦在漫长的时间中,没有意识到罢了。
剧本一直在剧场之中。
万亦忽视了什么。
他忽视了什么?
他记忆中最初也没有如何去在意,随着分身越来越多,非但没有清晰,反而变得愈加模糊的东西。
万亦忽略的,是他自己。
眼前,坐在书桌上细细书写的身影,上身是白色衬衫搭配褐色的纽扣马甲,下身是宽松的褐色长裤。有些散乱的长发绑成马尾辫挂在脑后。
万亦的脚步在一段距离时停下,恰好在舞台下方的正面。
这时,眼前书写的身影也突兀地停下了书写的手,手中的白色羽毛笔轻轻颤抖,带着黑色薄手套的手缓缓将笔放下。
剧场顿时陷入到了寂静之中,直到万亦张口道:“那个就是‘剧本’。”
“嗯,就是它。”那個人影轻轻抚摸眼前的书页,“从你来到这个世界,时至今日,你经历了多少,我便写了多久。”
“我初来乍到的穿越落点,并不是金圈,而是这里。”万亦跟上说道。
“并且,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诞生之地,而你也在这里受到真正的最初刺激,激发了能力,分出了第一个分身。”
说着,那个身影站起来,转过身,带着有些淡漠的笑容看着万亦。
熟悉的脸庞轮廓,五官,一样深的眼眶和黑眼圈,只是多佩戴了一副金丝大圆框眼镜。
他的打扮透露着脆弱的文人风采,有着一丝精致,却又感觉只像是一道随时可能倒下消失的虚影。
“你好,我。”眼前的万亦说道,“我是你被遗忘的第一个分身,你可以称我为‘剧作家’。”
“你好,我,我的第一个分身,剧作家。”万亦也笑着打了招呼。
“剧作家”点点头,道:“看来你已经完全觉醒,知晓了一切,那么这就是你最后所需要的东西了。”
他将桌子上的剧本合上,拿在手中。
和灾祸之书与黑色复印本大小相近,但要更加厚实许多。
“‘剧场’是破碎世界大大小小万千故事的起点,那位存在葬身在这个世界引发了概念破碎、事象扭曲,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其实就已经该灭亡了。”
“只是,世界之外另有存在伸出援助之手,用那位死去存在的部分力量,联系这个破碎的世界,创造了剧场,成为了事象的根基,世界才得以没有彻底崩溃,成为混沌虚无中的一部分。”
“想要成就最后的虚空之上的神明,你需要的就是它了。”
“剧作家”缓缓讲述着,垂眸看着手上的剧本:“这是你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至今为止,都在书写什么?”万亦没有纠结这些,而是问道。
“补全一些破碎的故事,和书写不存在的故事。”“剧作家”回答,“故事的运转需要角色的行动,有些剧场本身无法支撑完全运作的故事,需要我帮忙补全细枝末节。而不存在的故事,则往往是在界线带中。”
“界线带的故事?”
“界线带的故事流线和破碎世界有所差异,界线意志对故事的干涉太多了,有些东西被它们刻意削去,我需要将它们写回来。”
“剧作家”说着,对万亦道:“你通过剧场创造的界线带中的特异分身,也在这部分中。不过不用操心,我乐意赋予故事自主的流动性,若非如此我一个人可也写不过来。”
万亦没有太意外,只是眉毛轻挑道:“但你至少确实书写过他们的故事?”
“嗯,至少,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希望那些分身能走完自己的故事,哪怕平庸也好,至少不该因为界线本身的排斥而连故事本身都不被允许存在。”“剧作家”笑道。
“所以我一直抢不下你的笔。”万亦看向“剧作家”别在腰间的羽毛笔。
每次的修改都如此费心劳神,直到时谱留给他另一只笔后才稍微得以改善。
“过去还未觉醒的你并不足以掌控它,当然,也是因为我相对于你已经走向了很远的地方的原因。即使是自己,我也不喜欢随意让出故事的走向。”
“就算我只是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你希望让他们过得好一点,而我只能尽量让故事完整,悲欢离合还是合家团圆则并非我所能有心关注的事情。我已经不完全是你了,万亦。”“剧作家”轻轻叹息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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