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听出了崔澈的婉拒之意,却也无可奈何,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他能任意拿捏的牧童,心底幽幽一叹,终究是放下了联姻的心思。
他再怎么想攀附士族门阀,也不可能把女儿许给裴秀,将她往火坑里推。
裴秀这少年啥都好,毕竟给家里干了四年的活,自己也算看着他长大,但就是缺了点东西。
哥俩好不容易饱餐一顿,裴秀望着剩下的菜肴,有意打包回去,又恐贵人不许,正犹豫着呢,却被崔澈拖着往外走。
“阿澈!唉!”
出了门,裴秀长叹一声,不时回头往院子里张望,还在惦记他那点剩饭剩菜。
崔澈正要解释,远处有马车飞驰而来。
“小公子!”
马夫身后的车厢内探出一个老人,朝着崔澈大声呼喊。
崔澈不识得来人,崔季舒获罪时,原主才两岁,许多事情都记不住,但裴秀却清楚得很,那时他已经九岁,早就记事了,来人正是外祖父的心腹管事,当初他时常往崔府串门,可没少见这位赵姓老者,外祖父还让他尊称其为赵翁呢。
“阿澈!是赵翁!是外祖的心腹管事。”
裴秀握紧了崔澈的手,欢呼雀跃道,他再愚笨,将贵人今日的殷勤与赵翁到来联系到一起,也想到定是中原发生了变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北齐天子开赦了他们,但也能清楚自己与崔澈能够告别现在的苦日子。
崔澈早在清楚自己身份时,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天,可真到了南方来人迎接,还是忍不住心中振奋。
马车驶到面前,才挺稳,赵翁便一跃而下,让崔澈不由为他的身子骨担忧。
“太像了,太像了,跟长君公子年幼时简直是一个模样。”
赵翁打量着崔澈清秀的眉眼,不住地感叹道。
一旁的裴秀迫不及待地打断道:
“赵翁,阿澈是舅父之子,容貌自该肖父,倒是你怎地过来了?”
赵翁这才想起了正事。
“小公子,秀公子,喜事!大喜事!周主入邺城,下诏优待家主与裴老爷,归还家眷、财产...”
话未说完,裴秀一蹦三尺高,倒将崔澈与赵翁吓了一跳。
“二位公子快上马车随我往邺城谢恩去罢,老夫人还在邺城等着二位咧。”
赵翁催促道。
“现在还不能走。”
崔澈与裴秀对视一眼,齐声笑道:
“还得去接姑母(母亲)呢。”
崔昭容如今还不知中原消息,年过四旬的她还在奚人府中替人缝补,这些年就是靠着做针织活,攒钱养育裴秀、崔澈,真要是全指望放牧赚的四個馒头,哥俩早就饿死了。
去年原主感染风寒,便是崔昭容给救回来的。
崔昭容之父崔季舒好医术,终其一生,未曾懈怠,哪怕身居高位,也能放下身段,为贫贱之人诊治,既是名臣,更是名医,崔昭容受父亲影响,也看过不少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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