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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横穿江都城,源头在城外的济水,最终则是流入大海,仅仅是城中的一段,就足有十里。
曲江水面很宽,最宽的地方,超过百米,因此水运发达,江面上船只穿梭、络绎不绝。
曲江之上,有二十四座桥,将被曲江分隔为二的江都城连接起来。
文德桥,便是这二十四桥之一。
文德桥位于安仁坊,虽然和安德坊只有一字之差,但安仁坊,是不折不扣的富人区。
文德桥畔两岸人家,悬桩拓架建成河房水阁,雕梁画栋,南北掩映。
相传,每年农历十一月十五夜晚,文德桥处有一奇景:天上满圆月,在桥头俯视,只见水中左右各映有半边月亮,这就是江都城中有名的“文德桥上半边月”奇观。
许路是午间来到文德桥畔的,自然无缘这江都奇观。
事实上,江都城有宵禁,除非是住在安仁坊,或者某些特权阶层,否则根本看不到这奇观。
张宝在江都城住了一辈子,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文德桥上半边月,却从来没有机会看一眼。
想着这江都奇观,许路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陈四明口中的大业巷。
“陈先生,请问陈先生在家吗?”
大业巷巷口第一家,就是陈四明家。
说是陈四明家也不合适,因为许路打听他家的时候,路人热心地告诉他,这大业巷整条巷子,都是江都首富陶家的产业。
很显然,陈四明和许路一样,都是租住在江都城的。
只不过许路感觉有些奇怪,之前见陈四明的时候,感觉他也不像个有钱人,怎么能租得起这里的房子?
安仁坊的房价,本身就比安德坊高了一倍不止,这大业巷,又是安仁坊最好的地段,想想也知道,就算是租,价格肯定也便宜不了。
“门没锁,进来吧。”
陈四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不喝醉的情况下,陈四明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有风度的。”
许路心中道,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四明的院子不算大,和许路现在住的差不多,不过比起来,陈四明这院子就讲究多了。
有假山,有池塘,还有一个小的凉亭,十分雅致。
许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亭内的陈四明。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这一次,陈四明虽然还穿着那件脏兮兮的儒袍,但坐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此刻正坐在陈四明的对面。
那人看起来不到三十,星眉剑目,俊朗异常,身上虽然只是简单的青衫,却自带一股贵气。
“久闻陈兄经史子集、诗词文章,无所不明,在下来的路上,偶见清风细柳、淡月梅花,不知陈兄可否帮在下添上两字,成一句诗?”
那人好像没有看到许路一般,顺手把手上的折扇合拢,看着陈四明,笑道。
“简单。”
陈四明略所沉吟,开口道,“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
他对面那人笑而不语。
陈四明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这一次,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陈四明才开口道,“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
话出口,陈四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许路来到凉亭边上,静静地看着两人对答,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管胡乱出声打扰。
“好是好,但不算上品。”
陈四明对面那人微微摇头,似乎有些失望地道。
“陈兄有客,在下就不多做打扰了。
今日与陈兄一见,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四明狂客,他日必定会天下闻名。”
那人长身而起,对着陈四明拱拱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路过许路的时候,他还对着许路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唉,我说你别走啊,让我再想想!”
陈四明出声道。
那人也不答话,背对着陈四明摆摆手,径自离去。
“陈先生——”
那人已经走了半晌,陈四明还在低头沉思,许路忍不住开口道。
他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必须得争分夺秒才行。
“别吵,没看到我正在思考吗?”
陈四明不悦地道。
“陈先生,我们约好的,午间我来找你识字,我交了学费的。”
许路轻声道。
“你现在自己看着,回头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陈四明头也不抬,随手摸出一本书,丢给了许路。
“我现在正有灵感,你先别出声!”
他眉头紧皱,手指还在空中写写画画。
许路接住陈四明扔过来的书,满脸无奈。
他倒是想自学,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认识字好吧。
真要是能自学,他还花大价钱找陈四明干什么?
“轻风细柳……淡月梅花……
到底用哪两个字更好呢?”
陈四明嘴里念念叨叨,双眼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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