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剩下的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他也没有放过,一股脑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让其不许打火把,多布旗帜,轮流到城墙上走动,给官军他们城防还是人强马壮的假象。
现在言侯、胡车儿带出了将近四千人,这让本不富裕的邓方部雪上加霜,最忌官军这个时候来袭。
做戏就要做全套,又故意让士卒连夜在城中鞭马奔走,慢往城东,疾驰回来,使得它们发出长嘶鸣叫和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这些声音传到城外,让夜探的官军知道。
这场大戏一气做到东方发白方止住。究其目的,还有一个,让敌人疑惑城防虚实,夜看不清,日间舍命来探,让陆元安部多杀探马,取其坐骑,壮大己部。
为言侯部行动、韩彬所带援兵拖延时间,等到时机合适,再找一个机会,放官军几人进来,把城头上驻防者皆是民丁的消息带回。
没了夜色掩护,官军探马缓缓撤回。晚上杨开放他们近来观看,白天却就领骑兵出外扫荡。
为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杨开传令陆元安部,扫荡城南以外十里,扩大控制区域,以此来限制白天官军探马的活动范围。
今天不似两天阴暗那般的厉害,官军的营地隐隐可见,高耸的望楼、旗杆,淋在雨中,和山口驻兵之营遥相对应。
城外五里之内路上没了雨雾阻隔,登高眺望,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紧张忙碌了一天两夜,军马该就位的都已经就位;该安排、注意的事项、细节,也都已经安排、注意。目前来看,开局还算顺利。
杨开望了望西边山口,替换胡车儿上去邓方亲自的第二波军报没到,想必正处在鏖战之中。
邓方的攻坚能力一般,但将在外,担心也没有用。杨开按下心神,回到棚内,考虑眼前。
地图上摆放的小石子、碎瓦,各有代表,小石子代表己方,碎瓦片代表敌人。林林总总,错落有致,好似一个棋局。
拈起一块石子,就像手执一颗棋子,他忽然感触良多。
这块拈在别人手中的石子,不就是他们半年之前的真实处境?
曾几何时,从贼、从军,皆为生存,旁系当得多了,思念嫡系,思念权利,杨太岁的死更是为了有朝一日,杨开能有有化身棋手的机会。
虽然他的棋枰只有德安、汉阳百里,眼下可用的棋子不过万人。但对比对比从前,已经是翻天覆地。
但他丝毫没感到轻松。想想高迎祥,想想高迎恩。一个人,一辈子,做一次棋手不难,难的是当一辈子的棋手。
他轻轻放下石子,牢牢记住了此时的感触。
好比两人棋盘上对弈。
应城、景陵这盘棋,在他尚未到来之前,就已经下了一半,他失了上手,想胜,只有从奇诡处着手。
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敢为,才会让敌人意想不到,出现翻盘的希望。
案桌上,摆出小石子四块,一在山口、一在应城南面、一在景陵赴京山一带、一在景陵;
碎瓦六块,二在应城、一在景陵,其余三块,分别随州一块、岳州府两块。他虽处下手,却也已紧随落子,几路军马俱出。
韩彬出城、胡车儿回城。杨开手中的石子又多了两块,取了一块到汉川;又把南面白石前边的青石,挪动回城。第一轮对弈,敌人没有动静。
敌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他盯着南面的白石,琢磨敌人的思路,时而拿起,时而放下。
他猜测,官军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固守不动。当然,也不能避免分兵汉川,围歼胡沙虎部的可能,又或者拔营前来攻城诸多情况。
如果他来攻城,我该如何应付?如果他去围剿胡沙虎部,又该如何应付?如果他固守不动,……
假以增强城防应敌来攻之势,领韩彬兵发汉川,应敌围剿胡部之危,胡车儿山口两战掩护言侯北上。
开局既定,落子无悔。
执子入局,胜负自要看双方棋手的手段。
布局、破局,前者看己方调动安排,静等敌人做出相应对策,视情况或继续,或作出相应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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