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终于有活干了,主要工作就是找各种门路跟登州府扯皮,甚至亲自上登州府吵嚷,为的就是能把文登县的税收往下降一降。
这倒真对百姓带来几分好处,毕竟少收了税,一时间就连文登的百姓也觉着文登县的县令是个清官了,当然夸,王行甫的话都是在监理会里头说的,仿佛意思是要不要监理会给他弄个表彰。
孙新听得心中好笑,不过看王行甫那狗腿子的模样,若是监理会真给他送个表彰,王行甫面上不敢收,但仍然会乐滋滋的受起来,如果能有些奖金就更得了。
九月,秋收将至。
虽然登州各地的工业都正在大兴,可是大量的农民依旧是要靠着土地中的庄稼为生的。
这两年随着监理会在登州扩大,来自孙家庄的良种也推广开来,农业学院的实习生遍布整个登州到处给庄客指导农技知识,直接使得登州的粮食产量节节攀升。
今年登州许多州县的的小麦亩产正式达到了一亩二石,花生亩产三石,玉米亩产六石,想想前两年种一亩地,只有意识收成的光景,如今的生活就仿佛是做梦一般。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也不外乎凡是有监理会在的地方,生育率都发疯般的狂飙,基本上过去两年,家家户户都填了丁口。
其实今年小冰河期仍然在发挥着威力,天气非常不稳定,登州府能有这样的收成大半还是要靠监理会的管理和花费大量时间进行的各种水利设施建设,负责建设登州府水利设施的九尾龟陶宗旺今年一年几乎都没有回过孙家庄,全都在各个工地上忙碌着。
在其他州县普遍歉收的情况下登州府的粮食产量高了山东其余地方一倍不止。而相比于山东之外,还没有推广起两种小麦和玉米以及花生种子的地区,那收成更是要两三倍的计算了。
监理会仍然实行着包买包卖的制度,甚至许多地主为了获得农技支持以及得到一个稳定的粮食销路,都加入了监理会,加入之时把自己名下的田产同监理会签了包卖合同。
这些小地主将田租给监理会,由监理会统一经营,年底拿几成田课而已。这样稳定的停课收入,使得地主们便有资产去投资和监理会一道办厂,比起办厂的收入,田地之上的所得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这便使得田地在有了监理会的庄子之中重要性反而在下跌。
监理会掌握着工业技术,给地主田租之时是按照过去的比例给的田课,过去一亩地收粮食才收一石,那租子又能有多少?
而向地主收取费用,让他们入股工厂则是按了高的收,一来一去,其实相当于是以非常低的成本得到了土地的使用权。
而且在孙新的指示下,监理会更是倾向于长期租用土地,和地主签订的合约都是以五年十年来计算的。
之后监理会又在孙新的分配下将低价收购来的土地再转包给贫困的庄客们耕种,变相的在推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
小地主们也没有选择,他们虽然很有钱,但是普遍家里的钱都已经买成土地了。
想要投资办厂需要资金,而这些地主并没有什么资本,一个几个庄子中能办的厂也就那么一些,谁都能看到厂子一办起来那滚滚的流水,工厂主和地主之间的资本积累速度将两个阶级的分野飞快拉大。
这些地主们渐渐也知道自己晚进入一步办厂队列,发财的机会就和自己无关了。他们都是以家族的角度在看问题,直到今天慢一步甚至直接会使得他们在几代之后就脱离富户的行列。
所以哪怕是低价卖地,这些地主们也要赶快取得一笔入股资金,获得上车的门票。甚至为了能把别的地主挤下去,这些地主们都卷起来,他们觉得卖地给监理会,监理会就会高看他们一眼,在合股之时给他们更好的条件或是优先考虑他们,于是甚至愿意跟监理会签到二十年的合同。
当然这种小道消息是裴宣让护保党人悄悄传播出去的,虽然监理会也是如此执行,但是孙新自然不下场负责,到时候就算工厂亏了这些地主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而监理会有了这样的权利,自然会滋生腐败。
所以在监理会飞速扩张的时候,裴宣下刀子也更加狠,在孙新的受益之下,裴宣直接动用党组织在几个闹得厉害的监理会中搞了大彻查,一查之下许多监理会的监事都不干净,便将这些人一撸到底。
这样的事情干了几次之后,各个监理会已经看裴宣如虎狼,特别是没有加入护保党的监事都发觉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护保党人看着他们都是磨牙吮血的模样,这些人不敢对孙新说什么,只能暗地里叫裴宣做铁面阎王,而他手下那些护保党人则直接被说成是裴宣用来兴大狱的工具。
监理会当然没有权利抓人,可是会把你的股份清退出来,在这登州如今有钱人家一旦被从工厂之中退出股份那如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回去守着家里面的土地没有丝毫出息,没过几年资产就要在登州的其他富豪之中迅速滑落下去,再传两辈子女一分家,就与富农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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