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个宋明。”
“说好的只是生锈剑呢?”
张潇感觉浑身忽冷忽热,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势犯了。
千算百算,还是没防着被那宋明骗了,他口口声声说没毒,自己便真信了,包扎完伤口上了药膏,就回来睡觉。
现在回想,只觉得自己太愚蠢幼稚。
我真傻,真的。
这些混账,说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的。
张潇摇摇晃晃起身,把门口,窗户,天窗仔细检查一遍,每一处入口都绑着纤细的头发,头发后牵连着微型的阵法,任何人偷偷进来,她都会立即察觉。
还好,期间并没有人闯入。
最后,她借着门缝透露的微光,窥视外边。
一片安静。
整个南谷仿佛回到了往日的祥和,可隔着一扇墙,她房间里就只剩阴冷。
她清楚平静是假象,必然有无数眼睛,日夜不眠地在盯着她,等她出事。
如今身中剧毒,待在这里,就是慢性死亡。
逃出这里,一旦被尾随,死的更快。
“咳...”
她咳了半声,便忙捂着口鼻,不敢发出声响。
这里高手很多,病有望闻问切,她一声咳嗽,可能就被看出底细来了。
“宋明这个崽种。”
“等老娘伤好了,出去第一个剁了他。”
张潇骂骂咧咧,再确认一遍,没有人偷窥,就小心从被子缝里取出一包裹,打开油纸,里边整齐摆着几样东西:
四片新鲜花瓣,像血一样红。
还有一枚种子,像是玛瑙。
看着这些舍命抢来的火神莲残片,她深深叹息:
“今个摊上你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说实话,如果能重来,她宁愿没参与过这件事,没看到过火神莲,没与人打架,没有受伤。
现在把东西交出去倒是简单,可这伤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受了内伤,基本等于断了道途,有这等神药,或许还有改天换命之力,但现在放弃,等待她的将是最可怕的命运。
家族把她培养到炼气六段,已经负债累累,她是带着希望出来的,现在带着失望回去,只会让整个家族陷入空前的危机。
所以她宁愿死在外边。
但话又说回来,机缘几时有,就算重来一遍,又能忍而不发吗?
修道者没有搏机缘的心态,这辈子也就没戏了。
总之,她现在骑虎难下。
而破局的希望,也同样在眼前。
她抖了抖油纸,把那四片花瓣放在鼻前,闻到了火辣辣的气息,还有掩盖着的药香味道。
她当然知道灵药该怎么用:
需要用大量的药方调和凶猛药性,炼化药力服用,或者直接请炼药师处理。
但南谷是没有能处理灵药的炼药师的,至少要去清水县。
如果强行服用的话——
“我张潇几次灾难都扛过去了,还扛不住区区小伤?”
兴许是心理作用,她闻了花瓣觉得精神好多了,服用了些牛黄解毒丸,继续裹着被子,眼皮一合,开始冒险睡觉,她有点顶不住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睡了不知多久,她感觉身上更难受了。
上一刻还如坠冰窖,下一刻又入进入火海,被烈火灼烧。
再清醒时,她感觉鼻息都烫手,用手一抹,一把鲜血。
顷刻间,她头晕目眩,一觉积攒出来的精神,倾泻一空。
“我快死了。”她自言自语。
她不敢再睡了,挣扎着爬起来,强撑着身体检查了一遍各处机关,然后坐在桌前,点亮油灯,披着毯子在桌前哆嗦。
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开始写信。
【爹,我在外边过的很好,今年修为进步巨大,明年应该就能进三清宗了...】
照着习惯写了几行,她又停下笔,感觉很累,现在的精神状态,她已经编不出太多理由,瞒过家里了。
这让她眼眶发红,心中伤感。
想当年离家之时,她意气风发,作为十里八乡最俊的天才,承载着兄弟姐妹们的希望与憧憬,来到三清宗脚下。
然后便是噩梦的开始。
这里没有仙人驾鹤云游,没有神魔大战,没有剑鼎齐鸣,她甚至没见过一场像模像样的仙人斗法。
她只见到底层修士无穷无尽的算计,飘在河里的尸体,以及三清宗偶尔施舍的救济粮。
不出意外的话,她明天可能也要出现在那条河里,冲到山下。
嘶拉。
她把信撕掉,又提笔重新写了一封。
这封唰唰写的很快,因为讲得是实话,这算是她给家里写过的信中,最好写的一封了。
最后,她在上边粘了个纸条,停顿片刻,纸条上出现杜若的名字。
“他算是个不错的人,我如果死了,就把信给他,他看到了应该会帮忙把信寄回去。”
这样想着,张潇伸手拔下几根头发,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箭矢,一条红绳,一根燃香。
一番操弄,一个小小的机关形成了。
那箭矢上绑着信,还绑着一个小包裹,方向对准杜若的房间,燃香正在慢慢烧着,等烧到根部之后,会灼断红绳,将箭矢发射出去。
她懂一点阵法,这箭矢上带了些灵力,足够穿透薄薄的竹窗了。
“但愿别一箭扎他身上。”
张潇想着,又认真调整一下红香的位置,她简单估计了个时间,设定为三个时辰,足够火神莲发挥药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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