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顿时心领神会,蹭蹭两下攀上院墙,嗖的一下跳进院中,直接从里面打开门。
那妇人呆了一呆,衙役们却已蜂涌而入,有的奔向正屋堂屋,有的奔向偏屋柴房,紧紧一眨眼功夫,各个角落展开搜查。
唯独张静虚慢慢迈进大门,目光在这家的小院里开始打量。
入眼所见,全是木头,有些木头已经锯开,做成了半成品的板材,有些则是堆放整齐,显然是储备的木料。
除了木料和板材之外,小院里还停放几口棺材,只不过全都是未完工的半成品,所以暂时看不出是什么级别。
但是当张静虚目光越过小院,看向这家的正屋堂屋柴房,却发现各个屋中竟然也摆放着棺材,并且这些棺材全都是已经完工的成品。
他心里微微一动,转身看向正要跑进屋的妇人,故作好奇道:“你家里这么多口棺材,应该都是有人定做吧?”
“既然有这么多人定做,按说你家的生意应该挺好。为何院子如此破落,房屋也矮塌塌的?”
“是因为你公爹不舍得花钱修,还是你和你相公不舍得修……”
那妇人先是一怔,随即满脸苦涩,道:“捕头大人您是当官的人,所以不知道低下行当有多难。这个营生根本不赚钱,甚至比不上民妇给人浆洗衣裳挣的多。”
说着一停,凄苦又道:“可我公爹除了这门手艺,再也没有别的挣钱门路,所以哪怕做棺材挣的少,但他老人家也只能撑着一直干。”
张静虚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并且这个念头有些奇怪:硬撑着一直干,也许并不是硬撑,而是愿意干,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干。
但是这个猜测实在太过离奇,张静虚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
便在这时,衙役们已经搜遍了各处,纷纷聚集过来,各自汇报情况。
正屋堂屋,不见人影。
偏屋柴房,毫无异常。
甚至就连民妇所住的床铺,也被衙役们掀开了抖索一遍,没有任何所获,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便是这家的公爹没在家。
但是……
大门明明是从里面栓着的啊。
栓着大门,人却不见,难道这老人是个高手,曾经在军中习练的本事,所以能够飞檐走壁,不走大门直接跳出墙?
衙役们都感觉莫名古怪。
真要有这本事需要受穷吗?
……
李三悄悄凑到张静虚跟前。
这小子先是使了一个眼神,暗示张静虚到僻静处说话,等到张静虚跟他走到角落之后,这小子竟然做出了一个奇怪动作。
他抽动鼻子像是在闻什么气味。
并且满脸严肃,眼神隐隐带着迷惑,只见他一边抽动鼻子,一边像是在确立自信。
终于这小子压低声音,语气却莫名的疑惑,道:“张叔,好奇怪啊,您可能不信,我闻到了什么……”
“这家里的所有地方,全都弥漫一股老鼠味。”
“很浓,很浓,并且我很熟悉,是一股很熟悉的老鼠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就在不久之前,小侄刚刚闻到过,但是那个地方,是咱们县衙的大牢啊。”
李三一边汇报,一边抓抓脑门,虽然他很确信自己鼻子没问题,但是确信之后反而变的不自信了。
倒是张静虚并未异样,仅是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像是在调侃李三,又像是意有所指,目光深邃的道:“老鼠这东西,世上有很多,于阴暗处蹿动,来来回回什么地方都去钻,所以即便你感觉熟悉,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反而大叔想问你一句,你小子的鼻子真有这么灵么?如果你连老鼠气味都能分辨,那么能不能闻出来人的味?”
李三明显一怔,愕然道:“人的味?”
忽然这小子眼睛一亮,急急道:“张叔您提醒的对,我真能闻出人的味!”
紧接着像是要证明自己,再次又开始抽动鼻子。
但是下一刻,这小子脸色一变。
只见他双眼直勾勾看着正屋,眼神迷惑之中带着一丝惶恐,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躲到张静虚身边。
这才敢‘咕嘟’咽口唾沫,语气略显哆嗦道:“张叔,张叔,小侄心里有点发毛啊。那间正屋之中棺材,我问到了人的气味……”
“但是,那似乎是很奇怪的人味。”
这小子说着,下意识又朝张静虚身边躲了躲,忽然他目光看向另一间屋,脸色再次变了一变,呆呆道:“那间屋的棺材,竟然也有人味……”
“但是,同样也是很奇怪的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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