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哪知道小白的心思,他见小白脸色不善,还道是自己没有明确说安排哪个官职,小白不满意,连忙解释:“侦办缉捕邪教的案子,原本应该由锦衣卫去办,但锦衣卫原指挥使纪纲只知道查建文余党,结果建文的下落没查出来,他自己倒跟老二搅合在一处了。”
说到这里,朱高炽竟是咬牙切齿的,想必当年太子和纪纲有不少过节:“好在接任的赛哈智是个谨慎人,不跟老二瞎搅合,但谨慎人也有谨慎人的不好,他一味的墨守成规,多一分责任也不肯担,致使这两年白莲邪教猖獗,民间宵小作祟,蛊惑民心,对抗官府,皇上头疼不已,所以陛下一直想在锦衣卫之外,专门成立一个衙门,查办邪教。”
于谦在一旁有些不自在,他已听出来了,这不就是第二个锦衣卫吗?
他早就对锦衣卫的行为颇有微词,一想到小白要去那种衙门,更替小白着急,去那种衙门,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废了。
他刚想站出来替小白拒绝,太子又说:“这个衙门还没正式成立,陛下近来一直为北征军费军粮的事操心,这事没顾上,回头我再问问皇上的意思,如果陛下下旨,我就荐了你进去,这差事跟抓贼的捕吏差不多,不需要满腹经纶,只要不是睁眼瞎就行,而且还是官身,这样你也就算有了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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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年,大年初二那天,太子进宫跟皇帝提议纳粮捐监,恰好碰到天子单独召见周王,周王告退时脸色惨白,神色慌张,皇帝在殿中到底跟周王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太子曾请示过周王的事,皇帝严令他不要管,所以朱高炽尽管起疑,却不敢提一句。
不过从初五开始,有关周王的召旨连连,周王的事件的迷雾逐渐散开,真相逐渐露出水面。
正月初五,旨意称周王进京,移交有司,任何人不得私见周王。
正月初八,皇帝下旨,旨意中称周王府河南中护卫里有个叫丁俺三的,秘密举报周王意图谋反,皇帝命朝臣议定周王之罪和处置办法。
这旨意一下,满朝皆惊,要知道,永乐皇帝就是以藩王起兵靖难,最终占了南京城坐了天下的,所以永乐皇帝登基后对藩王防范尤甚,谷王朱橞、辽王朱植、代王朱桂、岷王朱楩等藩王,不是被囚就是被削掉了护卫。
但这周王与别个藩王可不同,他是永乐皇帝的同母兄弟,一向在藩王中恩隆最盛、赏赐最多,周王的护卫也一直没有被削,就连御史弹劾周王及周王的儿子们在封地的不法事迹,永乐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最多只是申斥几句了事,从来没有处罚过。
这次周王竟然是谋反,这跟飞扬跋扈就不同了,看来这次皇帝真的动怒了。
初八下午,又一道旨意下来后,又有一些细节爆料了出来,丁俺三告密后,被锦衣卫秘密保护起来,密送京城,锦衣卫将周王谋反的事告知皇帝后,皇帝没有大张旗鼓的查办,而是派出缇骑,秘密将周王请到了京城。
所以才有了周王已经进京见到了皇帝,身为太子的朱高炽竟然闻所未闻。
周王毕竟是皇帝一奶同胞,到了京城后,除了不能自由行动,一应衣食供给仍按藩王的例。
皇帝没有大兴牢狱,只是让朝臣们上奏本谏言,该给周王定什么罪。
定什么罪?
事情不是明摆着吗?只要是将告密人的口供坐实了,那就是谋反,还议个什么罪,全家杀头不就完了吗?还议个什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一些有心的官员,在皇帝的旨意中,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正月初十,乾清宫。
丹墀之下,太子、汉王、赵王三人站在最前排,后面是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刑部尚书金纯、户部尚书夏原吉、吏部尚书蹇义、兵部尚书方宾、工部尚书吴中、礼部侍郎胡濙,还有内阁学士杨荣、金幼孜,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也在列,还有一个人的列席多少让人有些意外,国子监祭酒胡俨。
朱棣说:“太子的条陈你们也看了,允许义民纳粮捐监,只要是身家清白者,捐粮一百五十石便可授监生,进国子监学习……”
朱棣扫视众臣,语气平和的问:“你们觉得是否可行?有没有要补充的?”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要用这个办法筹集军粮的缺口了,这个办法能为朝廷收上来几十万石粮食,一下子就解决了大问题。
北征是皇帝心中头等大事,谁敢在这上面跟皇帝相左?皇帝征询大臣意见,不过是走走过场,谁肯在这上面跟皇帝较劲?
况且皇帝问了是否可行后,还问臣子们有什么要补充的,显然是让众人查漏补缺,而不是提反对意见。
所以皇帝问完话后,众人都不说话,这就是态度,沉默就是默认。
大家都抱定了一个心思,就这样吧,大家都挺忙的,赶紧进入下一议题。
可是世间的人和事就是这么怪,偏就有人不开眼,偏就有不怕死的人要去拨弄逆鳞。
这个人就是胡俨,胡俨跨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朱棣本以为要全体通过了,不料半路突然杀出一个胡俨,眼见胡俨凝目攒眉,表情严峻,心知这老家伙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朱棣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说话时已带出了些许不耐烦的情绪:“讲。”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胡俨不愧是当代大儒,开口便引经据典,搬出了《论语》中的名句:“监生,国家历来是选拔勋臣子弟和各地优选士子,是朝廷候选官员的人才后备,一旦朝廷有急用人之时,不及开科取士,吏部便可从监生中则品学皆优者入仕,以解燃煤之急,解君父之忧,所以监生虽不是官,但事关朝廷选材用人的大防,事关大明江山基业长存,怎可用钱财买卖?真是辱没圣贤啊。”
胡俨为人耿直,说到最后不免有些激动,话说的没了轻重。
朱棣一听脸就黑了,这老家伙说话真他娘的不中听,你的圣贤书白读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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