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立国后汲取了唐和五代的教训，为防藩镇尾大不掉，重兵集结于京城汴梁，重干弱枝，而且枢密院与三衙并立，相互制约掣肘，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确实没了武将篡权的困扰，但赵宋一朝，武备不济，外战外行，哎……”

“你想想，这些前代教训，不值得深思吗？所以朕从永乐初年就开始想，想了很多年了，如果想让边关宁静不受蒙古鞑子困扰，边军就必须强大，但边军强大了，朝廷就不容易控制。所以既要让朝廷有效控制边军，又不至于出现赵宋禁军不堪一战的窘迫，就只有朕这个天子亲守国门了。”

此前朱棣不知跟朱瞻基说了多少次，他相信，就算自己的胖儿子不懂，这个好孙子朱瞻基也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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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下了值直奔自家住处，他的“家”在南城一处小巷子里，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小院。

在这里，他有母无父，父亲早亡，母亲于李氏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平日里靠给人浆洗缝补赚些家用，舅舅李三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而小白家的背景，则是永乐十五年迁民实京时从南边迁来的，当然了，这些都是赖头陀安排的，小白的家人都是白莲教的信徒。

今天是定期联络的日子，小白急匆匆的进院，“母亲”于李氏正在院中赶鸡回窝，见小白进院，“母亲”指了指东厢房第一间，小白会意，径直走向东屋。

腊月天黑的早，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但屋中没有点灯，十分昏暗。

赖头陀早在屋中等着了，见小白一进屋，赖头陀立即笑着问：“在詹事府咋样？”

小白皱眉说：“咋不点灯，太黑了。詹事府的差事还成，活也不算太累，只是得处处加着小心，伺候人的差事嘛，见了那些当官的都得赔小心。”

赖头陀又问：“这两天见到太孙了吗？”

小白摇了摇头：“那里去的都是些五品以下的官，大官都去东宫那边应卯，大官们除了来吃饭，很少在詹事府里走动。”

“那你这两天听到了什么吗？”赖头陀又问。

“前天一个叫徐善述的老头来了，詹事府的人都叫他先生，是个大人物，但他吃饭的时候噎着了。”小白没说自己救了徐善述的命，毕竟救的是太子的心腹，那位贵人未必会高兴吧。

赖头陀又问：“这两日你听没听到有关太孙的消息？”

“太孙的消息？”小白觉得奇怪，赖头陀怎么对太孙这么感兴趣，难道跟我长得像太孙有关？

赖头陀说：“今天上午太孙进宫，跟皇上说了个用逃荒灾民修漕河的法子，皇上很高兴，不仅夸了太孙，还当场赏了太子和东宫讲学的师傅，贵人那边怀疑，太孙这个建议，背后有高人指点，你这两天留心一下，打听一下是哪位高人给太子和太孙出的主意，就是用灾民修漕河的主意。”

小白不免有些紧张，这不是自己跟于谦说的吗，没想到于谦这么快就说给太孙了，太孙还去皇帝面前邀功去了，这要让贵人知道，自己给太子那头出主意，还不得杀了自己啊。

“贵人是打算做掉那个出主意的高人？”小白试探着问。

“胡说，太子的属官都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杀就杀？”赖头陀摇头。

小白不免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找个理由把那位高人从太子身边调走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赖头陀不满，“你就多留心打听吧，尽快查出来。”

小白想了想，那位贵人神通广大，如果自己这边迟迟打探不到消息，贵人说不动会动用另外的关系打探。

一旦贵人那边打探到了真实情况，那自己就被动了，所以与其过几天再说，还不如早点说，自己还能争取点主动，但绝不能说这主意是自己出的。

那就把功劳都算到于谦头上好了，做好事不留名，我小白一向对得起朋友。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几个当官的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说了几句，说什么这么一来，皇上刮目相看，什么扳回一座城。”

赖头陀赶紧问：“那多半说的就是这个了，他们提到是谁提出来的吗？”

小白故意沉思了片刻：“好像是一个叫驴签的，不是，吕千，吕祖签……”

“名字没记住，是什么官职能知道吗？”

“好像是……幽春房诱私见，挺奇怪的官名，不知道干啥的。”小白说。

“右春坊右司谏是吗？”房间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小白吓了一跳，自己居然没发现房间里还躲着一个人，转头去看，他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但仍看不清角落里的人，不过刚才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是……对，是蒙面道人。

蒙面道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叫于谦是吧？右春坊的右司谏，年纪比你略大几岁，眉眼长的很方正。”

“你认得？”小白不免好奇，看来这于谦的仇家还不少。

“果然是他，哎呀，真是……冤家路窄呀。”蒙面道人声音冰冷：“今年会试，此人考得会试头名，这么好的学问，殿试时就算不是状元，位列一甲也稳稳当当的，谁料他殿试时抽风，竟当庭说什么藩王不就藩，不是国家之福，还跟皇上大谈什么周礼、宗法什么的，皇帝大怒，直接把他落到三甲九十二名，本来这个名次，他想出头不容易，谁知后来太子竟将此人要去了詹事府，这小子成了太子的心腹。咱们这太子也真是有意思，凡是对藩王有过非议的官员，他都收到袖中，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小白大略听明白了，这于谦中进士那天便得罪了藩王，太子将于谦要了去，多半是看准了这人能效忠太子，对抗藩王。

蒙面道人顿了一下：“这个于谦你重点盯一下，争取机会多跟他接触，以后他有什么说法，你都要记牢了，明白吗？”

“明白。”小白郑重点头，暗道这于谦根本不用找机会接触，这哥们明天说不定就来找自己了。

道人满意的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刚一去就打听到了关键消息，嗯，很好，对了，他们没对你的长相说三道四？”

小白苦笑：“他们第一眼都以为我是太孙，都认错了。”

道人欣慰的说：“这也是贵人同意让你去的原因之一，你的长相，很容易让他们产生亲切感，在那边打开局面更容易些，看来让你去是对了。”

“还有个人让你见一下。”道人说着连击了三下掌，啪啪啪三声后，一个纤瘦的身影从角落里又走了出来。

“她叫穆婉秋，也有个外号，叫小龙女。”道人看着有些发呆的小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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