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多，图书馆已经关门熄灯，自习室的同学也都收拾好东西回到寝室，诺大的校园显得有些空荡，唯有晚风和树林密语。

教学楼的天台上，一道身影站在这里，戴着网球帽的程见实听到动静，开口说道：

“你来了？”

楚歌轻手轻脚关上天台的铁门，听到声音的同时也看到那人的身影，心中火气在来的路上渐渐消退，此刻异常的平静。

“我来了。”楚歌甚至有心情跟他飙起电影台词。

“你不该来的。”程见实微微摇头说道。

“收手吧，阿程，外边全是执行局专员，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电影转场了，楚歌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他不明白程见实做这些有什么意义，难道他还以为能凭一把刀秒掉自己？

荒唐。

“你骗不了我，楚歌，你知道我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所以你不会借助执行局的人来围捕我，担心我把这些秘密透露出去。”

程见实踩在天台的边缘上，衣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摔下去，饶有兴趣地望着不远处的楚歌，眼神平静到让人觉得疯狂。

“根据执行局的调查，名叫程见实的人一年前已经死亡，专员采集了现场较为完好的组织拿回去鉴定，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听到这件事后，我们推测是有人假冒了程见实的身份，可现在看来，我们错了，你并非是他人假冒，而是货真价实的正版。”

最开始的对话，是初中时学校里的流行语，大家模仿着电影里的各种情节，体会扮演各种角色的乐趣。

楚歌和程见实的确是朋友，但关系也没好到能互称挚友的级别，否则，对方也不会毫不犹豫地在背后捅他一刀。

“其实你们也不算说错，名为程见实的这个人类早在一年前就死掉了，就连他家的户口也全都已经被注销掉了，我只不过是借用了这个人的名字和身体而已。”

程见实忽然掀起左手的袖字，摘下了肉色的仿真手套，继续说道：

“那天我被人砍掉了手臂，整个人被吓得六神无主，回过神来后我妈替我挡了好几次致命的攻击，那些人比恶魔还可怕，我无路可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本来以为会被摔死，结果我却活了下来，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一条龙救了我。”

“所以你现在为那条龙做事？”

楚歌问道，听完一年前的故事，他很同情程见实一家的遭遇，但很可惜，这并不能改变现在他们互相敌对的状况。

“要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我们之间应该算是相互合作吧，祂帮我报了仇，我教授祂有关人类社会的事情，包括如何和人沟通，如何使用手机电脑这类电子产品，还有乔装打扮等等。”程见实碎碎念道。

“就是你说的那位次代种古龙。”

楚歌并不对龙类学习现代知识感到震惊，要论这方面，耶梦加得这位龙王级选手更是重量级，将名为夏弥的女孩演得栩栩如生，让楚子航这块万年冰山都被融化了。

程见实点头默认，他敲了敲自己身上的义肢，继续说道：

“我从祂知道了有关龙族和混血种的事情，老实说，除了最开始感到震惊，后来觉得也就那样，无所谓。”

“你选择站在龙类那一方吗？”

楚歌语气平淡，并未包含指责的意味，只是单纯地询问，就像偶遇多年不见的老友，询问他在哪里高就。

“没意思......”程见实咕哝了一句，继续说道：“你跟其他人一样没意思，明明你有如此非凡的力量，思想却依然如此险隘。”

楚歌皱了下眉头，他捉摸不透面前这人的想法，不能理解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将他约到这里来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还专门挑在天台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你说没意思，是指无论站在人类和龙类任何一方，都没意义，那你想做什么，总不能想让龙和人和睦共处，放下数千年的仇恨，没事丢个言灵当放烟花，从此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对方既然在这发癫，楚歌干脆继续陪他玩，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不信他能逃出自己的五指山。

“咦，你这个想法倒还挺有趣的，可惜太不实际了，连我这个疯子听了都觉得不可能。”程见实叹了口气，为见不到这一幕感到些许遗憾。

“我呢，一直对混血种保守龙族的秘密感到不满，他们自以为是秩序的守护者，可我觉得他们不过是群自私的家伙。

“在我没能觉醒之前，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我父亲是执行局的专员，在我眼里他是个合格的专员，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他对家人隐瞒了太多事，却又没能保护好家人，导致家人受到报复。”

程见实将帽子扔飞，看着它随风远离，他看了眼自己家的方向，那栋曾被大火吞没的大楼，早已拆除重建。

新建起的大楼更高更安全，只是再也没有他熟悉的影子了。

“你是在恨自己的父亲，恨他牵连到了家人？”楚歌沉声问道。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程见实说道，“我只是讨厌他瞒着我们，真正害了我一家的仇人，早就被我送去见了阎王。”

“你是想将混血种和龙族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都看见真实的世界。”

楚歌明悟过来，不禁为他的想法感到吃惊，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人提出过，混血种在世界各地秘密屠龙，所能动用的武器有限。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传统的屠龙兵器，如今大炮才是真理，要是有不长眼的古龙敢跑出来作乱，就让祂尝尝满屏打击的厉害。

“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程见实笑了起来，“无论是武盟还是秘党，都不想将龙族的秘密坦白出来，你有想过他们一旦屠掉了所有的龙，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谁知道这些人是想从此金盆洗手，彻底关上龙族的大门，还是想成为新的龙族，这太不公平了，我认为普通人有权知道真相。”

这时楚歌才真正正视起眼前的人，“你知道后果的，龙族的秘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解开带给人们不仅是真相，还有灾祸。”

仅是少数人知道混血种和龙族，每年都会发生这么多案件，一旦彻底公布，很难想象人们为了力量会做出什么事来，必定是对现存秩序的大冲击。

“我不在乎，我是个早该死去的人，一个幽灵可不管这么多。”程见实摊开双手说道，“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在学校里投放了好几只死侍，距离麻醉失效还剩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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