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很郁闷,他突然发现自己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他本来是蓝田县的锻工,不出意外一辈子就是个打铁匠的命,然而李自成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崇祯七年,严苛的税收让他活不下去了,正好李自成率军过此,刘宗敏便索性投了闯军,他资历不算老,跟李锦田见秀这些人比起来没什么优势。
但是这七年每次作战他都身先士卒,而且极其悍勇,七年来无数的闯军老将战死或投降,连老闯王高迎祥都兵败被杀了,李自成的好兄弟高杰也叛变明军成为李自成的生死仇家,只有他依旧冲锋在前,为闯王破阵杀敌。
因为他的悍勇,也因为闯军老将的相继战死,他俨然成为了李自成的头号心腹,可他也有厌倦的时候啊,七年了!原本的大军灰飞烟灭,他们被围困在一座小小的山坳之中,他绝望了,他觉得大概李自成终究是成不了气候,自己这号人物投降明军未必不能做个高杰第二。
可当日鱼复山上的占卜又让他动摇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三次占卜都是大吉,难道这只是老天的考验吗?就像孙猴子取经要过九九八十一难一样,这只不过是最后一难罢了,天子啊!那可是天子,自己居然起了背弃天子的想法!
可显然他在鱼复山的表现深深的伤害了李自成的心,李自成对他的提防已经大过了信任......
刘宗敏赤红着眼睛坐在大帐之中,颤抖着手端着一碗酒,自他回来便每日在军中饮酒,也不过问军中事务,似乎想要将自己醉死在这些美酒之中。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又喝这么多......”一个妇人掀开军帐走了进来,他是刘宗敏的大夫人,也是糟糠之妻,见刘宗敏又在喝酒顿时埋怨了起来,但埋怨归埋怨,依然勤勤恳恳的伸手去帮他收拾凌乱的案几。
“夫君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妇人一边收拾一边询问道。
刘宗敏素来不喜欢跟女人讨论军中事务,但如今心中苦闷加上酒精的催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喃喃说道:“春娘,俺做错事了.......”
“是不是得罪了闯王?”妇人不是蠢蛋,前些日子刘宗敏的小动作她是看在眼里的。
“嗯......闯王如今已经不信任俺了,在这样下去只怕俺性命都保不住了.......”刘宗敏苦闷的抓着脑袋说道。
“夫君,你跟着闯王这么多年了,闯王还是会念及旧情的.......”妇人抚摸着刘宗敏的后背安慰道。
“俺该怎么办啊.......春娘,俺该怎么办啊.......”刘宗敏低声怒吼道,看的出来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若是实在不行,俺们就回蓝田去,你去做锻工,我在家里给你织衣裳,俺们不要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妇人小声劝说道,其实这也是他的想法,这么多年颠沛流离,苦了她也苦了孩子,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俺不能回去!”刘宗敏闻言却是顿时大怒,一把推开了妇人,厉声呵斥道:“俺才不要回去做个低贱的锻工!你知道吗?闯王会做天子的!他会做天子的!只要跟着他俺以后就可以封侯拜将!就可以成为徐达常遇春那样的人物!”
刘宗敏颇为癫狂的说道,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兴奋,仿佛认定了李自成未来一定会黄袍加身。
“夫君......”妇人看着癫狂的刘宗敏,颇为担心的小声呼唤道。
“不行!不行!俺要让闯王知道俺刘宗敏是最忠心于他的人!俺要让闯王知道,俺刘宗敏为了他啥都能做!”刘宗敏赤红着双眼,疯魔般的呓语道。
突然,他狠戾的眼神看向了妇人,妇人也注意到了刘宗敏眼中的杀气,顿时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嘴里还颇为惊恐的问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刘宗敏猛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狞笑着说道:“夫人,俺要让闯王知道,为了他俺什么都可以不要!妻子儿女,俺都不在乎!”
“夫君!啊!”
一声惨叫传来,刘宗敏一刀将自己的夫人砍死在了军帐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鲜血流的遍地都是,血腥味跟猩红的颜色似乎刺激了刘宗敏,刘宗敏二话不说又是一刀砍下来自家夫人的脑袋,然后提着脑袋走了出去。
他有两个老婆一个孩子,如今为了再次得到李自成的信任,他决定要用他们想生命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很快他来到二夫人的营帐,营帐之中二夫人正跟他的孩子在玩耍,见刘宗敏来了,颇为疑惑,起身上前迎接,嘴里还问道:“夫君今日怎么到妾身这里来了?大夫人方才不是过去了吗?夫君手上拿的是......”
不等二夫人看仔细,尖刀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她最后看到的只有疯魔般的刘宗敏,已经还淌着血死不瞑目的大夫人的首级......
刘宗敏的孩子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顿时大哭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爹爹。
刘宗敏又砍下了二夫人的首级,提在手上,看着哭喊的孩子他似乎有些犹豫,但也只是有些犹豫罢了,只思考了几息,他便大步上前一刀斩杀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砍下首级提在手上,一脸狠戾的带着三颗人头和带血的利刃直往李自成的营帐中去了。
李自成大营之中,李炎、顾君恩正在跟李自成商讨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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