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爷说的赵郎中么,快些请进。”
跟着侍女扰过回廊,进了后院小门,侍女停在一件建制颇为考究的侧房前,小声道:
“赵郎中,大爷最近脾气暴躁的紧,还劳烦您诊治的时候多担待些。”
赵煜微微颔首,谢过侍女的善意后推门而入。
“是谁?”,屏风后面顿时响起道柔弱的询问声。
赵煜无奈,只得又将方才的话术重说了一遍。
怎料话音未落,便被一道饱含怒意的咒骂声打断了去。
“出去,滚出去,我还没死了老二就天天找些江湖骗子来,这家暂时还轮不到他来当…”
与忧心忡忡的韩永珍不同,这位韩大公子的声音里明显露着股子虚浮与暴虐。
赵煜摇了摇头,这家伙的身子骨明显已经被被熬干了,现在就是神仙来了也回天无力。
不过他此行也没多大把握,还未撕破脸前也只得耐着性子先循循诱导。
“若在下所料不差,方才韩公子刚与夫人行过周公之礼吧?”
这话一出,屏风后面的咒骂声登时为之一顿,良久才幽幽复起。
“先生真的是郎中?”
“怎会有假,在下不仅听出韩公子方才行了和合之事,还敢断言你方才引火归元时必定力有不逮,力不从心,力…”
“够了,先生你…”,屏风后的声音突然又提高了一度。
赵煜笑着换了副说词,又道:
“韩公子要实有难言之隐,也可先让夫人出来于我细说一下病症,说不定在下的方子可能让你的病情好转一些。”
屏风后面沉寂许久,伴着一连串脚步声响起,屏风后有人打开内间房门徐徐走出。
赵煜眉锋微微攒起,这个虞夫人化形障眼的手段要比他想的高明许多。
她瞧着约莫三十来岁,肤质紧致白皙,眉黛细长未施粉脂,虽着一身淡色的绣罗裙,却难掩其绰约风姿。
不过嘛,只要是未真正修到蜕形成人那一步的大妖,再好的变化手段也有破绽。
比如眼前这位虞夫人。
她虽尽力去学着寻常大家闺秀走路那般莲步轻挪,可不经意间仍有丝丝缕缕贼风旋起,吹的屋内帘幛轻轻摆动。
云从龙,风从虎,既然为妖,这便是天地造物予它抹杀不了的特征。
天色已暗,虞夫人摸黑给赵煜倒了盏冷茶,又唤来远在倒座房的侍女点燃烛火,这才坐到屏风前,轻声道:
“我家夫君无非就是换季略染风寒,至于先生说的那些…”
虞夫人脸颊顿时蒙上层羞色。
“人到中年,又怎能没些力不从心的时候,想来等天回暖些,夫君身子自会好转起来。”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赵煜点了点头,突然话锋突转,又道:
“夫人目力似乎极为了得,方才未掌灯时在下连座椅尚且寻摸不到,夫人…却能自取斟茶倒水?”
“嗯?”,虞夫人那双好看的眸子似乎在昏暗灯火下显的更亮了些,“先生此话何解?”
“也没什么”,赵煜缓缓说道:
“城里的南风馆昨儿个闹了邪祟,听人说那妖物害完人便一路逃窜跑进了福禄街方向,不知以夫人这等目力,可曾瞧清了妖物的去向?”
“邪祟?”虞夫瞳孔猛然一紧,以手轻抚胸口,惊惧道:
“我一个妇人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道城里的事情,再说真要碰见妖怪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去瞧它的去向?”
“也是,也是”,赵煜装作不疑有他,从怀里摸出张叠的方方正正的黄纸后又将话题转回了瞧病上面。
“韩大公子的病症在下已然知晓,稍后写张方子煎药服了即可,就是在下这副药的药引比较…比较难为人…”
他话音一顿,似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张口。
虞夫人见状嗤笑一声,极为适时的送上一波助攻:“病不讳医,先生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就行。”
“这事说难也不难,只不过需要病人妻室将此纸亲手引燃,再将符灰化于大碗闻水中吞服,而后以所解人中白配药煎服即可。”
赵煜说着并指一捋,又取下身后烛台上的蜡烛放于桌上。
待烛光照过,手中叠好的黄纸已然变成了一张朱砂勾就,讳字封底的道门秘符。
“呀!”
虞夫人惊叫一声,却是已经跳将而起,远远杵在了门口前。
赵煜愕然抬头:
“夫人…好像很怕桌上这盏灯火?”
先生误会了,虞夫人摇摇头,不情不愿挪到桌前,“妾身一介女流,从未见过符纸这种物什,一时惊讶而已。”
“如此便好,那就请夫人制引吧”,赵煜笑着指向桌上那盏冷茶,又指了指屏风后的床帏。
“我想,你也不愿韩大公子为你失去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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