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兰见他没再说什么,便亲自倒了酒。
酒非烈酒,而是果酒。
芳香浓郁。
倒在水晶杯里,橙黄的颜色很漂亮。
“这是荔枝酒。”
周静兰端起一杯,深情一笑,柔声道:“听闻闽州进献的荔枝,路上损坏了很多,想来皇上都没尝了几颗,臣妾便让人酿了荔枝酒,还请皇上品鉴。”
“爱妃有心了。”
贺赢看着酒,看了好一会,却没接。
周静兰心虚,看他这似乎洞察一切的动作,端着酒杯的手隐隐发着抖。
贺赢见此,确定她心里有鬼,笑得反而温柔了:“爱妃今日怎的好像很怕朕?”
周静兰白着脸,后退两步,低头道:“皇上恕罪,臣妾见到您,太过高兴,一时失态,都忘了您不宜近女色。”
她把那杯酒放到了桌子上,看向裴暮阳:“劳烦裴公公呈给皇上。”
裴暮阳便端了酒杯,呈到了皇上面前。
贺赢看着面前的酒,还是只看着,没去接。
周静兰看着这一幕,紧张地咽口水:“皇上——”
贺赢听着她的声音,终于还是接了。
他端着酒,鼻间晃一下,轻嗅着,没有喝,而是看着她说:“爱妃就这么想朕喝吗?”
他还在给她机会。
周静兰有那么一刻想退缩,可对上他温柔的眉眼,想着马上能承宠,能做他第一个女人,能为他诞育皇嗣,便又来了勇气:“良夜美景,美酒佳人,皇上不喜欢吗?”
贺赢见她一意孤行,便也不多说,直接冷了脸,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厉声道:“叫御医!”
周静兰一听,满眼不可置信:“皇上!”
她跪下来,泪水坠落:“臣妾做错了什么?”
“你确定要朕说出来?”
贺赢声音冰冷,目光里已然带了厌恶。
那催情酒的味道,他一闻便知。
前任皇帝,他的皇兄,便是毁在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上。
“周静兰,你父亲乃礼部侍郎,最重礼仪,便教出你这种女儿吗?”
这话杀人诛心了。
周静兰痛苦地嘶吼:“臣妾爱慕皇上有错吗?臣妾想为皇上生儿育女有错吗?”
“此心无错,此举大错。周静兰,朕已经给过你机会。”
贺赢无意说太多,转过头,不再看她,漠然道:“传令下去,兰贵妃酒后无状,以下犯上,降为兰嫔,禁足幽兰轩。永世不得出。”
这几乎是打入冷宫了。
兰贵妃,不,现在是兰嫔了,没想到短暂的荣宠真的只是一场梦。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颓然倒在地上,头上珠钗摔落,一头青丝也散了开来。
“皇上三思啊——”
周静兰的心腹宫女明桃急匆匆冲进来,跪下就是一阵砰砰磕头:“皇上,娘娘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是那桑家姐妹!对,是她们的算——”
“放肆!”
贺赢厉声喝斥,并不想这事牵扯到桑烟身上。
但明桃为了主子,根本顾不得,继续说:“是她们意图灌醉龙体,对您行不轨之事。娘娘得知消息,一时激愤,行差踏错——”
“闭嘴!”
贺赢彻底震怒,抓起酒杯砸在地上,怒喝道:“你家娘娘从哪里知道这种消息?定是你这贱奴挑拨是非!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帝王一怒,必有死伤。
太监们立刻领命,拖她出去。
明桃自知说那些话,没有好的下场,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此,也不求饶,被拖走的时候,还大声喊着:“皇上,桑家姐妹才是罪魁祸首!要降罪也是降罪她们!皇上,娘娘是无辜的,娘娘是无辜的——”
没一会。
外面就传来了行刑的声音。
那棍棒落到肉体闷沉的声音,声声刺耳。
周静兰像是被打醒了,见皇帝要走,一时情急,骤然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哀求着:“皇上,别打了!别打了!”
贺赢没想到周静兰竟然敢碰触自己,一时没防备,就被她抱了个实在,身体立刻就痛痒起来。
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双腿迅速爬到身上、手臂、脖子——
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让他厌恶而暴躁:“放手!周静兰,你再不放手,朕会让整个幽兰轩的人为你的愚蠢陪葬!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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