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之间的第一次谈心,就把那道深不见底的隔阂,彻底暴露了出来。
只过了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两人都像过了好长时间。
僵硬的局面,最后是由一道长长的叹息打破的。
太爷爷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去看陈图的脸庞,自顾自的说道,“你我之间,就勿需讳言了,老夫观你是非之心未固,好动之性天然,生来惫懒而胸无大志,拈轻怕重又胆小如鼠……”
“实不宜修道啊……”
太爷爷的声调放得很低,但却显得很疲惫,那个腔调,比之前的连番质问还要让人难受。
陈图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心里针扎一样难受。
父亲在时,父子两就聚少离多。
父亲说他没能成为自己的骄傲,我又何曾给他涨过脸呢?
三年前没能留住父亲,今天又要错过太爷爷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陈图内心不断发酵。
无数平庸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父亲扑朔迷离的死因缠绕心头,还在那封绝笔信的激励也犹在耳边。
“既然你活在这般盛世,庸碌一生着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老夫不愿扰你清静,你且安生过日子吧,”太爷爷白袍一束,与陈图擦肩而过,走到房中,又道,“若有缘,你我再叙祖孙之情吧。”
出租房不大,即便太爷爷的步子迈得很慢,也很快就走到了门前。
见到陈图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太爷爷抬起手臂,手掌伸了又张,张了又伸,一声轻叹之后,一把握住了门把手。
“太爷爷等等!”
陈图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太爷爷的背影,挽留道。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本以为需要仰望的太爷爷,其实是可以和他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对视的。
“太爷爷,我知道,我可能不适合修道。”
“但孙儿可以改,孙儿愿意改,请太爷爷教我!”
陈图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了,而是郑重其事的说道。
太爷爷回头望着陈图,神色仍旧冷峻,再次出言质问道,“汝不怕乎?”
“汝不怕重蹈先辈之覆辙乎?”
“汝不怕丧命于大道之上乎?”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决心,陈图昂首挺胸,一字一顿道,“孙儿不怕!”
太爷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陈图,他想起了曾经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最后都落了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修道一途凶险异常,非大毅力、大恒心、大机缘、大无畏之人不可为。
陈图依然直视太爷爷,言语之中满是坚决,
“请太爷爷教我!”
太爷爷绷紧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懈,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这个第六代的孙儿。
尽管,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所要求的那样。
尽管他猜不透陈图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孙儿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神采,是骗不了人的。
“容老夫想想......”
太爷爷没有正面答复陈图,转过身来,径直往卧室里走去。
陈图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走进了卧室,太爷爷仍然蹙着眉头,扔出一句轻飘飘的话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嘶……这入门口诀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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