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里的蒲家别院无声无息间换了主人,但这个新主人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因为他是来给蒲存信擦屁股的。
到泉州后,蒲存义就忙着拜访各级官员和前些日子遭了匪灾的士绅人家。
按照老爹事先的吩咐,他将锅都扔到了蒲存信,不,是孙恩头上,向各方苦主们解释孙恩早已叛出家门,为匪作患的行为与蒲家没有半分干系。
蒲存义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人来替天行道,收了那只疯狗以安民心的。
为了求得对方谅解,往往还不得不奉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赔礼。
渐渐的,蒲存义开始有些后悔接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蒲存信做的腌臜勾当被一股脑算到了蒲家头上,别说那些苦主,便连收夜香的老汉都不愿做蒲家的生意。
蒲存义只得到处低眉弄眼装孙子一样的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把脱了裤子把屁股撅起来了,仍是打消不了苦主们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心思。
若不是他初进泉州时带的一百多条船扎住了场子,说不得早被装进麻袋沉到洛阳江底无数次了。
蒲存义知道想靠空口白牙把蒲家摘出去纯属痴心妄想,但他赶到泉州附近的时候,蒲存信居然莫名其妙失踪了,手下的船队也不知所踪,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幕僚还被莫名其妙地炸死在了茅坑里。
在发动船队在沿海进行大规模搜寻之后,蒲存义才找到了几个蒲存信麾下早已鸟兽散的手下,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那条疯狗居然被两条船击败,并且掳走的消息。
这让蒲存义极度郁闷,没了孙恩那条疯狗让泉州的苦主消气,他所犯下的恶行就永远都是一盆扣在蒲家身上的屎,想洗都洗不清。
此时看着老大和老三寄来的信,蒲存义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应天府那边传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刚被任免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的李纲李相公人都没到任,就上了一本名为《论福建海寇札子》的奏折,将蒲存信的恶行狠狠地告了一状。
此事在赵跑跑那个仍处于流亡状态的草台班子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北方蛮人的弥天大祸还没消散,被朝廷视若命根的东南居然又起了不稳的苗头。
这就像裤裆里被塞进了一根点着了火的大炮仗,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不淡定了。
尚书右丞吕好问、侍御史张浚等人纷纷上书要求派兵围剿蒲存信,严惩蒲家,便连才从皇帝宝座上退位让贤,领了一堆封赏却惶惶不可终日的同安郡王张邦昌,都表态皇帝不该对此事置之不理。
在这种形势下,同蒲家勾兑已久的大太监康履也绷不住了,乖乖把“不慎遗忘”的福建路、泉州府的折子找了出来。
蒲存信封锁航道、屠村灭户之类恶行让诸公大开眼见。
这伙歹人居然在短短个把月里,就把泉州辖内的当世大儒、朝廷命官乃至宰相后人的祖宅一锅端了,效率高的让人匪夷所思之余,更怒不可遏。
帝国的屠刀就要架到蒲家脖子上的危急关头,蒲存礼终于带着家主的信赶到了应天府,紧接着蒲家又开启了他们最擅长的“大撒币”模式。
在蒲存仁和蒲存礼联手撒币、康履一旁周旋之下,蒲存信被打回了原型,变成了反咬蒲家一口的叛徒疯狗孙恩,和蒲家彻底划清了界限。
原本用于买断广南路、福建路市舶司代理权的六十万两银子如数上缴朝廷,作为蒲家因管理不慎导致疯狗作祟的罚款。
此外蒲家又额外进献了二十万两银子充入赵构原本不存在的内帑,这是蒲家给新皇帝的精神损失费。
至于康履的那十万两辛苦费仍是一分不少,不过现在事态危急,牵涉的大臣太多,原先约定的五万两打点费水涨船高,变成了十五万两。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君臣上下皆大欢喜。
大宋的国库已经随着两个皇帝一起被搬去了遥远的北方,赵构的朝廷没继承到他爹和他哥国库里一点点财产,却继承了他们留下来的千万张嘴,这六十万两现银可谓是天降甘露的及时雨,轻轻松松就让那些喊打喊杀的朝廷大佬们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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