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纳闷,“小姐,您这话好像说得您被赌坊的人追过债一样……”
若是前世这个年纪的苏瑾离是断然说不出这些话的,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深闺人不识的姑娘家,知晓赌坊的黑幕才是怪事……
这要多亏了楚凉墨,多亏了在后宫呆的时间足够长,她才得以有如此丰富的经验。
那个时候,她整日守在长乐宫中,像楚凉墨养的小狗一样,每日等待着楚凉墨的临幸,若实在是无聊到极致,用过膳之后,她会在御花园中溜达几圈。
后宫有一群小太监,沉迷赌博,难以自拔,每天中午十几个小太监围成一个圈,蹲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玩骰子。
赌坊中的部分黑幕,苏瑾离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晓民间的疾苦,很多人因为战乱吃不饱穿不暖,这些皇宫里的太监也是因为日子艰难才净了身……
“离儿,娘的事情你不用管,娘自有分寸,你身子骨虚,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吴氏说得慷慨激昂,就差没拍拍胸脯来证明她对苏瑾离的爱了。
苏瑾离哭笑不得,旋即却又义正言辞,“娘,不要再去赌坊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很了解……”
吴氏依旧不死心,铁了心要和赌坊共存亡,“离儿!娘这不是担心你的病情,你看,娘若是不去赌坊,咱们就没有银两,没有银两,就没钱买药,没钱买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说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苏瑾离扶额,无奈道:“娘,您忘了爹的话了?他让您从此以后再不要去赌坊,否则就把您休了……”
吴氏低头不语,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昂扬的斗志随着苏瑾离的那一句“否则就把您休了”,瞬间颓然。
苏瑾离抿了抿唇,她想,母亲对父亲应该是有感情的吧,否则也不会在苏府任人搓扁揉圆这么多年,却一声不吭。
吴氏比她矮了半个头,在苏瑾离面前垂着脑袋,只给她留下一个乌黑发亮的头顶。
从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比母亲高出了这么多……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是高大的,就像她的英雄,可以为她徒手摘星星的那种英雄……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保护好她身边的所有人,特别是她的母亲。
“娘啊……”
苏瑾离猝不及防地抱住吴氏,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透着潋滟的光芒,“您不欠谁的,在苏府,您可以做您喜欢做的事情,您可以挺着胸脯和大夫人说话,也可以颐指气使地指使下人,甚至可以和爹发脾气,也可以和爹撒娇……”
“你这丫头!”吴氏红了脸,推了推抱着她的苏瑾离,奈何苏瑾离抱得太紧,她没推动。
吴氏索性掐了一把苏瑾离的细腰,嗔怪道:“瞎说什么!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苏瑾离却抱得更紧,光洁的下巴抵着吴氏的头顶,在一刹那泪流满面。
感谢上苍,感谢老天爷,能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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