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周脏乱不堪,风铃决定先把屋子好好打扫一番。刚捋起袖子,蓦然间脖子一紧,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生生喘不过气来。
熟悉而又恐怖的感应再次席卷全身……
无名山洞内,夹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中,渗有一丝诡异血腥味。
楚寒衣四肢被制,脖子被锁上了一条沉重的狗链,执着链条的手,同时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钩镰。钩镰后面,是一张妖艳绝伦的脸,脸上所带的,是敛入骨髓的阴邪笑容。
“吾说过,吾要等讲完故事,才会索你的命。”
邪魅杀手手上加劲,狗链骤然紧缩,昏迷的楚寒衣因窒息的痛苦被迫醒来。
幽暗潮湿的山洞,血肉模糊的刀者,谱写一阙死亡诡调。
与意识一并恢复的,是披肝沥胆的忠臣之死与爱马的身首分离。
死亡的影,并未远离。
从地狱踏至的狰狞夜叉,手持夺命勾镰,以玩味的眼神,俯视着地上的囚者。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只用来满足自己虐杀快感的丧家之犬罢了。
一颗仇恨的心,在楚寒衣的血脉中翻涌。但他明白,愈是心绪无法平静,愈是激起猎杀者的快意。反抗毫无意义,他强敛心神,迫使自己镇定。
“很好,看来汝已认命,准备洗耳聆听吾之故事。”
邪魅杀手手一松,狗链松开,应声而落。
楚寒衣只觉颈上痛苦骤减,呼吸得以维持。只是身上多处伤口已趋溃烂,引得蝇营蚊聚。
剧痛过后,他身体已然麻木,唯剩内心一股复仇意志苦苦支撑。
邪魅杀手将一把不知名的草药塞在楚寒衣淌血不止的伤处,顿时,一股清凉之感袭遍他全身,不多时,溃处果然不再流血。
“不用感激吾,也不要会错了意,这个故事很长,吾只是不想讲给死人听。”
洞顶汇聚而下的一滴水,落在邪魅杀手眉心的红点上,那鲜艳的红,似乎让他陷入某种思绪之中。
“很久以前,一伙恶名昭彰的山匪,在洗劫了一个小村庄后,掳劫了村长的女儿。匪首见她生得花容月貌,便强逼她做了压寨夫人。后来,山寨内发生内讧,匪首被杀,村长的女儿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逃回了小村庄。当时的她已经身怀六甲,不但遭到村民的唾骂,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将她弃如敝屣……”
“村民的白眼,父母的唾弃,终于逼得女人寻了短见。可怜的女人,活着的时候遭受各种非人的待遇,死了也只有一张草席裹身。村长将她草草敛葬后,本以为家门不幸到此为止。孰料,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女人的坟头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原来女人虽然死了,她的孩子却仍然顽强地活了下来。婴儿离开母体后,竟自行挖开泥土爬出。当村民循声赶来,看到满身血污和泥土的婴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村长夫妇不知是因为稚子无辜还是因为膝下无子,便把这个孩子带回了家……”
“就这样,孩子虽然活了下来,却被整个村庄的人当成了怪物。大人避之唯恐不及,小孩就朝他扔石块吐口水,可怜他小小年纪,饱受欺凌之苦,尝尽世态炎凉。到孩子十岁的时候,村长夫妇也寿尽而亡……”
“村长死后,村民将这孩子赶出了村庄。他们容不下这孩子,正如同容不下他的母亲。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村民永世的耻辱。推搡中,孩子的头撞到了石块,在他的眉心,便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记,悲凉而又痛苦的印记……”
邪魅杀手说到这里,手指抚上了眉心的那一点朱砂,艳红如血的朱砂,原来是一段屈辱记忆的写照。
媚入骨髓的眼,敛着绝望的悲情,慑人心魂的唇,噙着带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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