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没有说话,这珍珠出现的很突兀,太招眼了。
他坐了下来,愣了许久,将刘老大搀起来,随手把珠子塞到了刘老大怀里,道:“你又不知,有什么罪过,我二人忙了半夜,这鬼天气又下起了雨,这一停下来,刚刚喝点粥,也没觉得怎么着,一晃神的功夫倒是有些饿,早听闻你烧饼打的好,往日从你这过,没时间下马,今日有空,且要好好尝尝。”
刘老大颤颤悠悠的应声,也不知是怎么走进的里屋,只觉得手中的珠子像是冰渣子一样寒人,放在了桌上又有不甘,伸手去拿又有些不敢。
富贵在一旁和面,上前一步伸出手,把珠子攥住,道:“爹,怕个什么,咱们凭本事赚的,还怕人抢?”
一阵恍惚,刘老大瘫坐在一旁也不搭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时白时黑,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外一阵吵闹,刘老大回了神,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店门外停了七八匹马,马上端坐着穿着公服的差人,孙礼接过赵三递来的缰绳,纵身跃到马上,伸出手冲着刘老大施了一礼,留下句“叨扰了”,双腿一夹马腹,一行八骑扬长而去,顷刻间消失在泥泞的小路上。
孙礼打张家集出来,一路沿着脚印直走,出了张家集往东快马行了三里,只因此时天光大白,路途之上行人来往,那足迹早已不可寻觅。孙礼停马不前,赵诚道:“孙头,往哪走,前面往南是丫儿桥,往北就是三岔铺子,若是逃犯想去洛州,从三岔铺子坐船,就能顺流而下,不出意外,现在上船,天不黑就能到洛州境内。”
“咱们昨日接到文书,我就让兄弟们在三岔铺子守着了,现在那都是咱们的人,他们想顺流直下,只能搭乘到洛州的商船,三岔铺子是咱们的地,哪个商船敢搭他们?”孙礼笑道,身后数人也跟着笑起来。
“头儿说的对,这三岔铺子是北上水路的必经之地,咱们告示已经贴了,那些商贩还想在咱这做买卖,便不敢藏私,只怕有人想藏匿逃犯,其他人也不同意。”
“那人是有三头六臂不成,州府的马龙说,四十几个人都拿寻他不着,只可惜,他落到了咱们孙头的地盘,算是他时命不好。”
“哈,州府的那帮酒囊饭袋,能有什么用,要说吃拿卡要他们一个顶十个,要说捉贼,还得靠咱们。”
一行人嘴上说着,打马冲着三岔铺子而来。
这三岔铺子原来是一个小码头,是三条河的交汇处,自打二十年前山蛮人与朝廷休战,关内州府的商贩出关与山蛮交易频繁,三岔铺子乃是水路出关必经之地,于是就慢慢热闹起来,只是不到十年的功夫就由一个临时聚集点成了现今堪比县城的集镇。
梁俊几人见了孙礼,就知道又是来找他们的,从窗户出去后,老钟头问去哪,梁俊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老钟头还想问,见苏柔冲他摆了摆手,当下专心赶车,不再说话。
“殿下,有什么想问妾身。”
梁俊抬起头,道:“苏大家,只怕让我微服私访,只怕另有目的吧。”
苏柔点头,没有说话,梁俊接着道:“刚刚阿鼍还说,苏大家并不着急去凉州,反而带着本王往穷乡僻壤钻,想来是有他意。”
“殿下,妾身带殿下走的并非穷乡僻壤,十年前,那些地方还都是富饶之地。”苏柔轻叹一声,道:“昨日咱们路过的叫做成县,八年前,妾身与父亲路过那里,那儿的县官是父亲的弟子,酒宴中,那县官哭诉,自他上任以来,成县的官仓中就没有一粒粮食,当时妾身年幼,并不知这意为这什么。”
粮食,粮食,梁俊前世在亚丁湾,见多了因为饥饿而死的儿童,自然明白粮食的重要性,自然也明白,一个县的官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是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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