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过昏暗压抑的长廊,尽头的餐厅透漏着些许的微光。
即使是在这个拥有着唯一光源的房间内,黑暗依然是包围着光明的海洋。
餐厅的中心是一张长条桌,上面铺着昂贵的白色丝绒桌布,却只有几盘装在骨瓷餐盘上的冷餐放置其上。
桌心的高脚烛台上几根白色的蜡烛跳动着恍惚的光芒。
在长条桌的主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偏着头,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游移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左手边那个装作放肆地喝着酒的男人。
右手边这个因为紧张而面色有些发白,一动不动的女人。
还有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一直低着头,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但是男主人的心思并不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他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夹着银质餐刀在面前的肉排上滑来滑去,所过之处翻开一丝丝血线。
他不甚至没有在思考,只是单纯地发着呆。
似乎是在参加曾经无数次参加过的家族晚宴一般。
默不作声,游移在外。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这里的主人,同时也是这里的领主,更代表着寒风勋爵意志,爱伦特帝国的意志。
他本不应该这样。
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这个放空一切的男主人收回了自己散漫的灵魂。
张开了口,吐出了一句话:
“最近镇上好像多了很多他国的流民。”
没头没尾,就像是在拉一句家常,正如评价着菜市的菜价那般漫不经心。
沉静的环境里,没有人搭一句话。
那个故作豪迈的男人神色间有一晃而过的错愕,虽然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但是他的不自然依然落在了男主人眼里。
“据说,他们是邻国,那个自称是平原雄狮的洛特尼克王国来的。”
左手边的男人还未张口说什么,右手边的女人却抢了先,她侧过头来:“威利斯男爵……”
“我……”
男爵用一个拖长了的语调直接打断了女人的发言,他望向女人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一丝的戏谑、愠怒,但却着实能让人感受到冰寒爬过自己的背脊:
“……并没有想要听你的观点。”
女人噎住了,脸色更加白了。
男人忙喝了口酒,刚张开口,但男爵只递过去一个眼神,男人便不说话了。
威利斯男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对面的小家伙身上:
“小杂种,说说你的想法。”
空气里静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
男爵手指间的刀依然在餐盘上的肉排上漫无目的地划动,那块他一口也没有动过的肉上面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那个小家伙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男爵,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却嘴唇颤抖依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刚到男爵府邸的前院时的震撼还停留在他的心底:
他无论无何也想不到曾经那个不可战胜的女武神,居然被一个男爵身边的护卫击败了。
一拳击中小腹,然后就被人踩在了脚下,动弹不得。
那个浑身铠甲的家伙打出那一拳之后,从铠甲的缝隙里蒸腾出大量的水汽,仿佛他身上的铠甲都在呼吸。
沉闷的声音从那个骑士的面甲之下传来:
“男爵突然改主意了,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小家伙只在短暂的愣神后,刚想要扑上去,却在下一刻不得不止住了向前迈出的脚步。
银甲骑士只用了一个动作。
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对准了脚踩之人。
这一刻,无人不从。
……
“叮!叮!叮!”
清脆地敲击声拉回了小家伙的思绪。
在他对面的男爵正用手里的银刀敲着桌上的高脚玻璃杯。
男爵并没有继续等待答复,而是站起身来,手里还拎着明晃晃的餐刀。
他大半个人浸入了黑暗之中。
小家伙突然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门外走廊的尽头走来,好像还拖着什么沉重之物。
有两个心跳。
一个太过于平稳,另一个太过于虚弱。
小家伙立刻想到了什么。
但也不容他站起身,身侧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管家拖着一个什么东西,站在那里。
那个东西似乎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那么一瞬间,小家伙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满是淤青的手臂,连着的是一只失去指甲的结着血痂的手。
那只手正无力地抓着管家的手。
而管家的手里一把攥着的是她的头发。
很快那只手就垂了下去。
“啪!”
一声,砸在地上。
管家一把将她拖了进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见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中年女人。
她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认识。
小家伙见到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时,居然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他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中年女人望向他的眼神之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然而这时,男爵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踱步到了门边。
一手拎着餐刀,另一只手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头发,还多缠了几圈。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疯子要做什么。
但根本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男爵的餐刀便割开了这个女人的咽喉。
飞溅的鲜红直接撒上了餐桌。
“……救……嗬嗬嗬……”
中年女人两只手努力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小家伙,有不解,愤懑,怨毒。
但是小家伙没有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