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这马车耗能如此巨大,再想到他阿丑姐这五日来的不眠不休,公输零打从心底对黄月英肃然起敬。
马车继续缓缓的前行,公输零有种预感——前方应该有旅店。
他的预感从来就没有准过,所以这次灵验了后,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到旅店前还有一番波折,缘于他十分好奇那大红色按钮的功能。
在按下之前,公输零还特意回头看了眼瘫在里面的黄月英,估摸着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于是带着“窃喜”按了下去。
木马却突然停了。
难不成是“暂停键”?
公输零怀着这样的疑问,还没来得及失望,四匹木马的眼睛突然放射出了红色光束。
猛烈的吸力从手腕席卷全身,使他几近晕厥。
公输零吞了口唾液,唾液都还没滑进胃里,就听得一阵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又似山雨欲来。
四匹木马,十六条腿,齐头并进,势如千军万马浩浩汤汤飞奔而去,那声音堪比山崩地裂,翻江倒海,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公输零被贯得往后一倒,眼前的景物也极速向后倒,狂飙突进,他吓得哇哇直叫。
车内的书卷被吹得哗哗作响,公输零赶紧倒腾进车厢,把门一关,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公输零双眼紧闭,双手合十,惴惴不安地暗自祷告:不要撞到墙,不要撞到树,更不要栽进河里!
“女娲保佑!”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公输家是不信神的。
“求神不如求己”老爹说的话萦绕在了他的耳边,使得他的心脏开始抽搐。
然而的车外“虎啸狼嚎”,让他没有伸手开车门去阻止这一切的勇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胆怯。
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依赖别人,门童老伯死了就依赖老爹,老爹走了就依赖阿丑姐……他总觉得有人顶着,从来没有个自己的主意。
可是现在…
他再次呼喊着如死尸的黄月英:“阿丑姐,你的木马儿疯了,快醒醒啊!”
黄月英没有醒过来。
“男子汉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公输零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门,顶着灌进来的疾风,爬回驾驶位,带上车门。
风在吼,马在叫。
他大声咆哮:“尽管来吧!”
拉着操作杆,控制着不太受控制的方向,一路奔腾。
在车里头,他祈祷不要撞到墙,撞到树,撞到土丘,但是他没想到会撞到人。
远远地,还在百米开外他就看到一人站在路中间。
公输零死命地拉住刹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发现那人还正在啃一只烧鸡!
公输零只剩下一声闭上眼睛的嘶吼:“闪——开——”
啃了一半的烧鸡飞上了。好在最后一刻,与那人咫尺之间马车刹住了。而刹车拉杆也应声而断,贯力的作用使得公输零一头撞到了车门上。
若不然来势汹汹的马车定会直接从那人身上轧过去。
公输零吓得直哆嗦,慢慢睁开眼,心跳如擂鼓。
飞上天的半只烧鸡落入纤纤玉手之中,而那玉手的主人是一个少女,她使得天边绚烂的晚霞都失去了色彩。
月貌花容的少女,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似海棠半放,芍药才开,笼晓日,弄春晴。
“真好看。”他这么想着,心跳从擂鼓化成了一群小鹿,撞个不停。
公输零之前没见过几个好看的女人,但在十四岁这一年,这一刻,他见到了她,此后八十五年的岁月里,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觉得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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