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信与质疑,犹如硬币的两面,矛盾而又统一。
哦,感谢全知全能的神啊!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听我说说话。哪怕他们是用……哦,对!就是你现在这样鄙夷的眼光看待我。
相信你已经看过了报纸,也听过了那些该死的治安官们对外的官方说法。而你依旧选择来到这里,想必是希望从我这个当事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令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我记不太清那个奇怪的活动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大致估量一下,可能距现在有个一年半年的吧。
那时正值多事之秋,教会散播的传闻、毫无征兆的社会动荡、甚是可怕的自然灾害……当然,还有那夜月之月必定会听到的恐怖嚎叫声。
正如某个虔诚的老牧师一改常态,高喊出的那句亵渎之语:
上帝已死!而杀死他的正是我们自己!
惶恐与不安的情绪犹如流感一般在人群中蔓延。我至今仍然能清楚的想起当时人们面色上的惊恐以及慌乱之下做出蠢事。他们在夜里偷偷聚会,传播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与警告,举行那些满是亵渎邪教仪式!
荒谬与恐惧犹如罗网般笼罩世间,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仅如此,还有比这更糟糕的!那便是罗网的主人已从沉睡中苏醒,用他昏黄的眼睛注视着世间的众生,令人们不寒而栗。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疯狂是唯一的出路,永眠是唯一的救赎。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因某种未知而变得怪诞。
不不不!别着急,别走啊!接下来的便是你想要了解的!
他的别称很多,但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不过我们并不在意,这样的人我们见多了。脱去包裹着他的光鲜与神秘,他的真实身份可能同那些吟游诗人一样,是个满口甜言蜜语的骗子罢了。
他对自己身份的介绍漏洞百出,其中尤其明显的是他自称来自东方遥远岛国的那副说辞,以及与说辞不相吻合的外表。
金色的波浪长发,碧蓝而又干净的眼眸,白皙的如同未晒过日光的皮肤,毋容置疑他绝是一个血统高贵而纯正的日耳曼人,这与那些被我们奴役的蛮夷岛民完全不一样。
他的行为总是带着一种古代贵族式的优雅,却又有着一些异域蛮夷的奇怪习惯。丰富、渊博以至与他外表年龄不相符合的知识,使得他深受贵妇人的喜爱的同时,还广受贵族绅士们的赏识。
那些惊奇的故事令人向往,甜美的奉承令人沉醉。当然更重要的事讲述他的人,与这样一位优雅而高贵的神秘人士相处,仿佛自己也会变得不再平庸而麻木。
这便是我们没有当面戳穿这位伪君子谎言的原因。
正如我之前说的,他有着奇怪的秉性。从不登门拜访任何人,从不在外边的餐厅吃饭,甚至从不在白天出现,以至于最后都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
因此有关于他的传闻总是伴随着奇异与惊悚,奇幻与刺激,如罂粟花的香气一般令人欲罢不能。
如果想要听他口中的那番诡丽幻谈,只有在月光洒满大地之时动身前往城外那颗巨大的梣树。
每次讲故事时,他总是会坐在那棵树下,饮着用随手摘下的叶子所泡的茶。
虽然不是很理解他这种诡异的爱好,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着实是在享受着。
每当开始讲故事,他总是会拿出一盏淡蓝色的纸灯,当着大家的面将其中的蜡烛点燃,营造出神秘的气氛做自我介绍。
“我有很多名字,山鲁佐德、尼铎格尔、午夜先生……甚至是夜神和夜魔。而在这里,请叫我青行灯。”
他抚摸着纸灯,用那天使般天籁的声音诉说着如魔鬼般惊悚的话语,却又和谐融洽,没有一丝不协调。
“当然那些不过都是其他人开的善意玩笑和我为了吸引听众而故意起的惊悚外号罢了。
“你们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是个诚实的人,是个忠诚的陈述者,我不希望用任何虚假的形式为故事添油加醋来达到过分夸大、吸引眼球的效果。
“今天将是我在这里最后的日子,作为告别,我要向你们讲述最后一个故事——关于我的故事。
“相信这会是诸位最想要听到的故事。哦亲爱的先生女士,请不要对小生如此期待。因为我的故事听起来……可能会有那么一丝令人觉得不舒服。
“还记得我说我是从东方而来的么?那并不是什么谎言,我的确是从海外的东方而来,只不过当时我的样子与身份都并不像我现在看上去这般高贵。
“我……本应是个被卖到这里的奴隶而已。
“可爱的小姐,亲爱的女士,不要为我而哀愁。现在的我依然坐在你们面前,现在的我已摆脱了那如噩梦般悲哀的命运。”
之后他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仍然记得那天……
“船身如同摇篮一般轻轻摇晃着,在海浪声与木板吱呀声的哼唱中,我的神经却如同紧绷着的琴弦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睡去,便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昏暗的船舱里分不清昼夜,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我们之中有男有女,有不同部落的青年和少女。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口中长着獠牙、粗犷面相、青色皮肤的兽人。
“虽然我们的种族不同、语言不同、信仰不同却终将要面对相同的命运——变成那些自称秘法学家、人体学家之人手中的试验材料。被强迫吃下不可名状的东西、与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惊悚之物关在同一个房间、躺在冰冷的试验台上惊悚的看着自己变得支离破碎……
“当然,相比那些,还有一种最可怕的可能,那便是成为某些贵族的下仆!当然,不会是像你们这样和蔼又热情的那些贵族。”
与平时一样,讲至尴尬处他都会进行一番哗众取宠的辩解,并且变个什么戏法,讲个人们喜爱的桃色故事。
之后他便会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舱门被打开的声音令我警觉,那些船员在被船长或者大副欺负后总会偷偷下来拿我们撒气,漫长的海上路途中一两个奴隶消失这样的小事情显然不会令他们的雇主在意。
“咚……咚……
“那声音令人害怕,油灯中的火光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船舱的木板吱吱呀呀的大声尖叫着。
“‘很久以前……’
“一个称不上语言的声音,如同潮汐后潮湿之中爬行的蛇、城市嘈杂街角阴暗处的耳语或是躺在惨白之中将死之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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