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之中,刚使出千里借剑这等神仙手段的南宫韬汶抬头看了一眼呆呆地站在冷风中的自家闺女,不由得哈哈一笑。
“爹,你刚刚那是什么手段?”南宫莹琉被清朗的笑声惊得回过神来,痴痴地说问道。
南宫韬汶揉了揉满眼疑惑的自家闺女,干咳一声。
远处,白袍丽人手拿一封书信,笑颜嫣然。
南宫韬汶蹬蹬退后两步,嘿嘿一笑,说道:“好不容易在闺女面前有些侠客剑仙的意味,娘子,能不能给个面子。我不能眨眼之间就破功了。”
白袍丽人嘴角扯了扯,看着自家丈夫,不苟言笑。
南宫莹琉听闻这话也是掩嘴轻笑。
白袍丽人眉目舒展,显得愈发温婉恬淡。
江湖阅历极为丰富的南宫韬汶竟是哑口无言,在这位年少成名的书生看来,又该下雨了。
希望言儿好好待在家里,不出门。
……
“爹,许剑岳,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打算接着练习扎穴的君箬言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开口问道。
君箬鸿哈哈一笑,扯开话题,问道:“要接着练吗?听小榭说你已经能扎三百零八窍穴了?哈哈哈哈,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呢。”
君箬言郝颜,点点头。
“要沉下心。”君箬鸿正了正脸色,声音肃然。
“我知道的。”君箬言看了看蹲在角落一动不动的许剑岳,也没去问他在干什么,放下了紫檀木锦盒,盘膝坐下,轻声回答道。
临走前,君箬鸿轻柔地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专注地盯着银针的君箬言并没有听清楚君箬鸿临走前说的话,只是摆弄着银针。
“我出去一趟。”许剑岳欣然起身,强挤出与平时大相径庭的一抹笑容,沙哑地说道。
君箬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剑岳,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了句:“路上小心。”
“嗯。”许剑岳挑挑眉,只是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鼻音,迈起步子。
君箬言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常年走家串户,笑得没心没肺的老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要是他在,一定能让许剑岳重新振作吧?不过他读了那么多书,开导这个迷茫的少年应该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他自顾自地大笑道:“前些日子跟莹莹一起恶作剧藏在他床底下的示爱信不知道被师娘发现了没有。”
君箬言朗声笑完,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漾出,心神沉静,这一刻的他,看起来飘逸出尘,像是证得长生随时会乘风而去一样,慢慢地提起银针,目光专注。
……
林夕尘出身于北匈一个贫穷的小家庭里,从小恶名昭彰,喜好与人打赌私斗,喜好练武,只为了赢到拼死赢来的钱财。别人无论怎么说他,他都无所谓,总是置若罔闻,但每当有人言语羞辱到他的家人,他都会抡起拳头揍上去。
管他高官权贵,通通去他娘的。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都说不得自己的家人半点坏话。
这是他揍羞辱他的家人的人时,嘶吼出声的话。
此刻的他,身披布甲,率领有官家身份的三百精骑开道,身后七百余彪悍壮汉亦是乘马狂奔。
他与这帮在金字山安营扎寨的草寇是老交情了,这次接了个大活,帮官兵打仗。
此刻的他,咧开大嘴,笑道:“这票干完,够我们歇上几年了。”
大雪初霁,冷风朔朔,一千草寇骑着鬓毛雪白的马驹,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很是憨朴。
遇上民,他们不抢。
遇上被劫匪缠上的商人,他们会抢,不过是去抢劫匪。
从不做恶事,却自称为寇。
口上总是嚷嚷着北匈的政策不公,但每次朝廷一有战事,他们总是冲在前头。
谁家儿郎不爱国?
国危时,谁家儿郎不洒热血?
林夕尘看向这一行中唯一的一名女子,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非要跟来,这又不是玩。”
“才不管你。”女子皱了皱秀气的琼鼻,嘻嘻一笑,“这一趟我们只是探个路吗?”
林夕尘点点头,抬头直视而去,顺带悄悄挪动了位置。
身穿红衣的女子也极有默契地挪了挪屁股,像是要远离男子一样。
“你……袖里藏着把刀干嘛?”林夕尘呵呵一笑,一语道破女子的念想。
女子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紧紧地握住了袖中刀。
林夕尘摇头,脸色冷峻,说道:“浩东的刺客?”
女子同样摇头,不言不语。
林夕尘哈哈一笑,自嘲道:“不管是不是刺客,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我也不是那个人的走狗。”
女子站起身,双手握刀,一双漂亮的丹凤眸紧紧地盯着林夕尘。
“我只记得,我睡着时,安静地坐在我旁边,毫无杀意的你。”林夕尘嘴角勾起,欣然站起身子。
女子一惊,手腕一抖,长刀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指林夕尘。
林夕尘眉头一挑,不退反近。
只见远处,有一箭破空而来,被林夕尘双指捻住。
“你为什么不躲?”女子抽出直直此入林夕尘胸膛的刀,闪着森冷金属光泽的秀丽短刀上淌着点点血珠。
林夕尘没有去看女子,也没有失了分寸,只是轻轻地出声道:“敌袭,列阵。”
听得自家老大的冷喝声,嬉笑的众人也是有秩序地迅速汇聚在一起。
战斗,几乎是一触即发。
林梡墨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少年,轻淡地说道:“允你领兵五十,由后方侧援。其余人,跟我走。”
只是不等林梡墨和司空雨铭有所动作,迎面而来的草寇部队中就有数道魁梧身形大踏步下马,同样手提长弓,嗖嗖射出几根铁箭。
蓦然间,司空雨铭双瞳突然爆出两道夺目的光华,直勾勾地盯着那数名大汉,略微的欣喜浮躁尽数收敛,这一刻的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利箭离弓弦,锋芒毕露。
当头的北匈草寇三十余骑气势汹汹地发起冲锋,每名草寇都披有风靡北匈的布甲,气势融为一体般。
“北匈的骑兵相信你们都很了解,穿刺性极强,拉好距离,长兵手在前组成方阵发起冲锋。”司空雨铭言简意赅,拉开长弓,架起两箭,将远处两骑钉倒在地。
林夕尘用手捂着刻薄的双唇,咳嗽几声后,面不改色地拉开长弓,搭上铁箭,弓弦拉至满月状,嗖的一声,一根铁箭破空而去。
司空雨铭微微皱眉,左脚往旁边一踏,身子朝左倒去,在侧身躲过铁箭的同时,手上没有丝毫停歇,嗖嗖又是两箭,箭箭穿心而过。
“抽刀。”林夕尘皱眉,敌方看似是五十人的小队,但从这个领头队长的一手连珠箭来看,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女子静静地坐于马驹上,静默无言,没有动作。
“滚吧。”林夕尘挽弓射箭,一边指挥着战斗,回头一瞧,看见这个傻妮子气鼓鼓地坐在那儿,纤纤玉手甚至还搭在刀柄上,不由得出声怒喝道。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欺负人很好玩是吗,林大将军。”
女子眼眶中泪水涌出,紧咬着下唇,迎向浩东皇朝一名老将军。
老将军手提长枪,迎向面容清秀的女子的悍然过于壮汉的一刀,他微妙抖腕,朴实无华的铁制长枪挽出一个灿烂枪花,单手拖枪变作双手提枪,一枪横扫千军,直迎冷刀锋芒。
一刀被接,女子猛地从马背上腾身而起,毫不顾及平日的淑女形象,无赖地说道:“你让我滚,我偏不滚,你能拿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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