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灯突然熄灭了,一个白大褂走了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谈话,离得近的已进围了上去,“有两名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撂了这么一句话,白大褂欲转身再度进去,守在门口的徐进一把拽住了白大褂“还有一个呢?”
“那个受枪伤的比较重,还在抢救。”徐进愣了一下,便快步走向李天畴。
远处角落里的抱着脑袋的李天畴突然抬头看着徐进,“情况怎么样?”
“梁辉和那个记者没事了,建国……还在抢救。”徐进小声说着,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李天畴的双眼布满血丝,眸子深处带有浓浓的杀机,他从未见过对方会有这样凶狠的目光。
李天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低头,双手又把脑袋抱了起来。徐进和卫东对望一眼,没再说话,却各自在心中祈祷起来。
不远处的任佩仪也刚刚得到消息,紧张的情绪松懈了大半。庆幸同事好运的同时,却看到李天畴的可怕模样,心里一紧,开始怀疑这家伙会不会被逼疯掉。
负责案件调查的是治安分局综合科的李瑞,他调阅了沿途街口的监控录像,那帮黑衣人在逃跑路线的设计上十分狡猾。由于事发地点在城正南方向,几辆面包车分别从西南和正南方向逃窜出城,接警的交巡警在反应和拦截时间上十分有限,对方在郊区纷纷拐进了岔路,便没有任何消息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瑞回到办公室,在烟雾缭绕中眉头紧锁,他敢断定这帮黑衣人来头不一般,而殴打请愿职工,绑走职工家属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因劳资纠纷而引发的群体事件。虽然还无法判定是否是有预谋,但事件背后的弯弯绕绕一定很多。
事件说不定会牵扯到市最大的国有控股地产上市公司的高层,最近该公司为了筹划在二次上市,正在进行频繁的股权变更,整个管理层的人事变动也是山雨欲来。李瑞的老婆在这家公司上班,每天回来就不停的叨叨公司的小道消息,听得他脑袋疼。
在这样一个重要关口,发生自损形象的乌龙事件,公司高管的脑袋都被驴踢了么?琢磨半天,李瑞一个头两个大,决定请示上级,将案情通报给市局的刑侦大队。毕竟事件中涉嫌绑架、斗殴等严重的刑事情节,治安分局的刑事科资源有限。
急救室的灯又灭了,这次李天畴等来了一个不算太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的消息。吴建国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由于伤口复杂,需要二次手术,人已经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命保住了,这是万幸啊。”卫东试图让李天畴的心情平静一些。
“就是啊,卫东说的没错,你开心一点呗。”徐进在一旁帮腔,可惜语言组织上没有太多营养。
李天畴的眼神依旧可怕,哥俩都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而任佩仪几次欲言又止,直到三人离去,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时隔一天之后总公司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派人过来借看望一线员工为名,又是举办座谈会,又是发开门红红包,大打温情牌,情绪不高的众人很不适应。
连着几天,物业公司难以想象的平静,请假过节的外地员工也陆续赶回,人手相对宽裕了不少。参与请愿的员工都被朱胖子一一找去温馨谈话,鼓励大伙好好干,并拍着胸脯保证既往不咎。
李天畴是唯一表示拒绝谈话的人,害得郝队长亲自登门慰问。大家话不投机,没聊两句,李天畴说声肚子饿了,便甩手出门,将郝队长一个撂在了宿舍。
警方的调查也是毫无进展,没牌照的面包车一辆也没找到,大家要求严惩凶手的呼声似乎渐渐没了声音。
最让人意外的是华仔的家人全都回到了招待所,并声称已进和公司达成了谅解协议。消息传来,一片哗然,卫东和徐进在宿舍里跳着脚的大骂,李天畴则默然。
大家联合华仔宿舍的同事,一块儿去看望华仔家人,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是得到了合理的补偿那也就罢了,不枉大家折腾一场。可到了招待所,服务员告知,那家人已经在昨天结账走了。众人全部愣在当场,一种被戏耍愚弄的感觉迅速蔓延。
懒得去想公司到底在瞎折腾啥,李天畴每天上完班就去医院坐着,三豆偶尔空闲会陪着他。有一次在医院碰上了探望同事的任佩仪,干练的女记者看上去十分憔悴,面色很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天畴也没心思打招呼,两人竟然就一声不吭的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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