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离别的痛苦只萦绕了李青舟半个月时间便被裹挟进时光,随着运河滚滚而去。
李青舟真的没时间去惦挂儿女情长,自从那日第一次为尚宫台写过公文后,便将更多的时扑在了这上面。
这也是李一鸣的有意培养。
时间晃得飞快,赶等李青舟发现的时候,竟然已经进了阳春三月。
李一鸣找了他,带来了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下个月,父亲就要入京。”
李青舟微怔,早已被埋在心底深处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很清楚李传家入京意味着什么。
先是定亲、随后外放。
果然,李一鸣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这个猜测。
“吏部选封司那边的关系家里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月底会有一次吏部的考评,以你在翰林院的表现这次考评毫无问题,也就是一个走过场的形式,考评结束后便准备离京述职吧,目前来看,应该是去辽东道做县令。”
县令,百里侯。
这真是一件好事。
若说是对任何一个翰林郎来说,进入仕途不足一年的时间便能外放县令,足以兴奋激动,但李青舟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绝不是李青舟自命不凡,而是现在的他,在李一鸣身边这一年来言传身教的学习中成长极快,无论是对朝局还是别的什么都有了深刻认识,因此通过这个任命觉察到了些许不对。
“侄儿如今已经是翰林侍讲,虽然只是个位卑权清的差事,毕竟也是正八品。离开翰林院,外放显然不如留京好,叔父之前也这么说过,以咱们家的关系,运作侄儿留京的困难应该不大。”
李青舟和李一鸣对面而坐,两把太师椅正对着,颇有些促膝长谈的平等味道。
“可以留京却外放,又赶在爷爷入京前这么安排,侄儿若是没估错的话,应该是爷爷他,不想我继续留在京城吧。”
正准备侧身拿茶杯的李一鸣手僵在了半空,虽然仅有短短一瞬时间便恢复,但也能看出李一鸣刚才的确怔住了。
没有回应,只是抬了下眉头。
“继续说,说说看你的想法。”
这种回应本身就是一种肯定,李青舟顿觉受到了鼓励,他很激动。
“爷爷不想我留京,便是外放又为何偏偏选在了辽东道?”
“辽东天高路远太偏了,若是爷爷的安排,那么无论是关陇道还是河晋道才应该是最好选择,因为这是咱们家关系所能打通的地方因此最是容易出政绩。
即便不选在这两个地方,那么浙东、两江、荆北等富庶之一也是上上之选,可爷爷怎么就选在了辽东呢,这不和常理,叔父,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怪异由不得侄儿不多想。”
顿了顿,李青舟望向李一鸣的眼睛。
“京城,有危险?”
后者失笑摇头:“乱想,哪来的危险,咱们李家虽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但在关陇、河晋两道根深蒂固,无论怎么说也是手握兵权的,和谈危险一说。”
李青舟目光如水,反将一军。
“既然叔父说没有危险,那我就在这等爷爷来,我想留在京城,便是外放也不去辽东那般苦寒之地。”
明显的,李一鸣面色僵住,片刻后才开口。
“不行。”
“那就请叔父坦言,京城到底有什么危险,是不是,陛下和沈伯琏之间要见真章了?”
肉眼可见,李一鸣的眼角抽了好几下,开口呵斥道。
“不要整日胡思乱想,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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