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清晨时分,大汉朝廷这台庞大繁杂的“国家机器”便已经高效地运转起来,开始了它新的一天。
未央宫大殿之上,三公众卿、百官齐聚。大家按尊卑座次列席左右,为今日的朝议做着准备。
刘彻端坐于正殿中央,窦太后则在后面席位临朝听政——她虽已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老而弥坚,远远望去端庄而不失威严。
在老太后的经营下,窦氏宗族、亲信遍布朝野各个机要衙门,尤其外戚手握军权不放,作为皇帝的刘彻反而处处收到掣肘。
朝议一开始,太常许昌便奏请天子:“今匈奴使者奉军臣单于国书来朝,恭祝吾皇登基,同时恳请陛下遵循旧例,令其迎娶宗室女,以结永好。使臣已等候多日,望陛下早作答复。”
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赵绾之前和皇帝私下商量过此事,当即离席表奏道:“匈奴年年扰我边境,劫掠人口,何谈‘以结永好’?
以我看,蛮夷之地,绝难教化,咱们也没必要再往匈奴输送厚礼,以肥敌国了。”
“笑话,和亲乃是兵不血刃而平息祸患的治国良策,古已有之…怎么到了赵大夫这里就变得一无是处了?”许昌怒极反笑,驳斥道,“不和亲,难不成还要出兵灭了匈奴?”
不等赵绾说话,田汾已抢先道:“我大汉兵多将广,人才济济。那日张大夫三百士卒大破匈奴千骑,你我亲眼所见…难道,这还不足以让许太常安心,连一个‘战’字犹不敢言?”
田汾、赵绾等抗匈派与外朝的窦氏亲信们就“是否答应使者的和亲请求”当堂争论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一时间火药味十足。
“哼,又是和亲…”
此时,在旁听朝臣谏言而一直未说话的刘彻忍不住冷笑一声,“分明就是匈奴意图再多勒索些钱帛财物!贼寇之心,贪得无厌!”
旁人不敢进言,唯有窦太后处变不惊地笑了笑:“皇上富有四海,何必在意这点财帛?如果能用钱平息干戈,免遭兵祸,实是万民之福。”
“皇祖母…”刘彻强忍下怒气,低沉着声音道:“…便在此时,匈奴正大军压境,窥伺我朝;一旦我们稍不满足单于的要求,数万铁骑便会南下烧杀劫掠、蹂躏边陲数郡…这样屈辱的日子,您难道还没过够吗?”
“放肆!”
窦太后一拍桌子,吓得刘彻立时住口:“皇帝,这和亲之策,高祖用过、你祖父用过、你父亲也用过…难道你言下之意,他们也都是屈辱度日吗?”
汉朝以孝治天下。
窦太后此言一出,便是给刘彻扣上一个“不敬先人”的帽子。他便想要反驳,一时却也无从谈起。
正当朝议陷入僵局之时,一股熟悉的祥光从天空投射了下来,照在了高墙之上。
一时间百官惊诧,纷纷在下面窃窃私语;早已司空见惯的刘彻则顿时喜道:“是张卿…他又来了!”
光幕中,浮现出了一座壮阔的城池——正是姑师王治交河城,高处的姑师王旗缓缓落下,换成了红底黑龙旗。
随着一首苍凉悲壮的歌谣,镜头逐渐拉近,由南向北地进入城池。
先是看到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南大营。数百姑师将士丢盔卸甲,被捆绑在一起,由一队大汉轻骑严加看管;
街上遍布了巡逻的汉家缇骑,家家闭户不敢出门,一片肃清;
行至王宫,越过了血迹斑斑的宫墙,姑师王亲卫的尸体早已堆积如山,断刀、残戟遍地都是。
宫人们上下忙碌,洒扫着殿外青石砖上的血渍。
未央宫的刘彻等人难免不解:张子文为什么要给他们看这些?
最后光幕中的景象定格在了前方宫殿内,只见姑师王早已没有昔日的雍容仪态,和一众妃嫱王子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在汉兵的刀刃相加下,瑟瑟发抖。
张子文则戎装浴血,脸上满是风尘。他步上玉阶,朝着刘彻下拜道:
“陛下,臣持节出使姑师,竟遭遇国君车氏勾结匈奴,戕害吾等。
姑师王犯下暗害使节、辱我大汉的罪行,实是罪无可恕…臣等拼死一战,最终荡平王治交河城。
除姑师太子军宿携二百余骑兵出城北逃外,姑师王及宗室贵族、大小臣工等一百三十余人悉数被擒,匈奴使臣也已伏诛,姑师国尽在掌控。
接下来如何处置,还请圣上裁决。”
这番慷慨陈词过后,满堂皆惊。
姑师国乃是匈奴进入西域的门户,位置极为险要…如果这里归了汉朝,就等于在匈奴内部扎下了一根钉子,足以令其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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