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凃三人按兵不动之际,县衙正堂地下的一间密室之中,年迈的老妪颤颤巍巍,将手中的襁褓递给了面前独臂的身影。
“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老妪说着,不自觉地低下头去,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她是县里的产婆,在今日早些时候被带到了这里,见到了一个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独臂男人和一个即将分娩的妇人。
她被要求给妇人接生,为了自身的性命着想,她不敢细想对方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请自己过来,便乖乖答应了下来。
分娩的过程其实十分顺利,但当那个或许能够被称为婴儿的生物,从产妇身下钻出的时候,老妪还是被吓得不轻。
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鳞片呈现青黑色,在烛火底下反射着诡异的光亮。
他的手指和脚趾,全部都有七根,且关节也比常人多了一节。
他的瞳孔是蛇一般的竖瞳,漆黑发亮,细长狭窄,从中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人类情感存在的痕迹。
“啊!”
不同于寻常婴儿的啼哭,小家伙从母体内出来之后,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伴随着尖叫声的延续,他嘴里的景象映入产婆的眼中。
两排如刀锋般尖利的牙齿交错排列着,似乎能够撕碎一切落入口中的猎物。
不凡的血脉、怪谲的诅咒和禁忌的结合方式,共同造就了这一怪物的诞生。
“很不错,你可以走了。”
黑袍之下的身影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接过孩子,单手怀抱着,点头示意产婆离开。
老妪如蒙大赦,当即躬着身子,匆匆向外走去。
可她才刚刚触碰到门把手,一阵眩晕感袭来,老妪当即昏迷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
“我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苏醒之后的产婆失去了在密室中的一切记忆,只是好奇自己为何会突然睡着。
纠结了一阵之后,她放弃了思考,毕竟,至少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而与此同时,密室之中的黑袍身影也脱下了自己的伪装。
独臂的白色纸人出现,他的身体如老树皮般干枯褶皱,其上布满了灰色的斑点,好似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很难想象,短短几天时间,他的状态竟已经差到了这般地步。
若是方凃此刻见到他,恐怕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在洞房隔壁见过的纸人。
“这具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纸人口中传出,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欺骗闻芷秋。
寄魂术不是万能的,无论是用砂槐谲制成的纸人,亦或是他人的肉身,都无法长时间承载一个不适应的灵魂。
“夫君,您会没事的。”
刚刚诞下婴儿,正躺在床上修养的女人虚弱地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关切。
“谢谢你,兰儿,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纸人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摇篮之中,坐在床边,用仅存的手臂抚摸着女人布满汗水的脸颊。
女人的容颜秀美,眉头微蹙,鬓角的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嘴唇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去了几分血色。
可既然如此,她的目中却仍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柔情。
哪怕面前的纸人狰狞可怖,但在她看来,却是再完美不过的爱人。
“为了您,我愿意做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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