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光阴似箭流。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了。
潘继宗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之下,终于掌握了一应的捕鱼技能。
他也渐渐适应了海上帆船的颠簸,可以独自泛舟去往烟波浩渺的水面捕捞作业了。
岁月也因此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在海风不歇的吹彻和艳阳的照射之下,他本来略显苍白的肌肤,渐渐变成了古铜色。
而且全身肌肉虬结,尤其是双臂处坚实粗壮,充满了力量之美。
与此同时,他也日益适应了江月村的渔民生活,真正融入了当地的生存。
与妹妹翠凤自幼对于家传医学感兴趣不同,他更加偏爱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渔民捕捞生活方式。
于水天之间,那种满载而归的喜悦,每每会消融掉一身的疲惫和辛劳。
只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妹妹的强烈要求下,他偶尔也会翻看家中的几本古旧的医学典籍。
对于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就连已经跟随父亲学医多年的翠凤都有些不明其意,倒是他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
每每凭着几行粗浅的文字,就能解析出其中潜在的深意。
如此逆天的颖悟能力,只看得一旁的父女二人惊讶不已。
若非他一再推脱,父亲潘仁河早就让他改弦易辙转而习医了。
可是,对于前尘往事,他仍然印象全无——
此前十余载的生活经历,都被那一场意外彻底抹去,点滴不剩。
“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样也挺好的……”
潘继宗暗暗告诉自己。
于他而言,眼前云淡风轻的生活已经就让他感到无比知足。所以慢慢的,他就不再对以前的岁月曾经的过往充满好奇了。
现实每每都是残酷的,
万一既往的回忆是不堪的或者令人痛苦的,那么怕是连眼前平淡的幸福感也要失去了。
……
冬至过后,江月村就进入了长达半年的禁渔期。
在这段悠长岁月里,所有人都留守家中不得再出门渔猎,只能利用此前半年的收获,凑合着挨到次年夏天。
渔村人的生活大抵如此,远远谈不上发家致富,却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某一夜,
第一场冬雪忽然造访,纷纷扬扬落满江滩,将宛似世外桃源的江月村装扮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潘仁河早早起床,做好一锅海鲜粥,便领着一双儿女匆匆出门,赶往村头的裁缝家订制新衣。
年关即将来临,几日之后村子就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祖大典。
这样的仪式传自上古,每年都会定期举行一次。
除了向先祖展示一年收成并请先祖歆享美味,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便是让村子里即将成年的男孩子们在祠堂认祖归宗,祈求先祖荫庇,继而早日开枝散叶……
“此次一个六人,以你和铁柱为首。届时会有诸多繁文缛节,你须留神细听,一切均按照大祭师提示祭拜……”
潘仁河望着儿子轻声叮嘱道。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先订做衣服,一会回去再与你细说。”
透过父亲的殷殷眼神和凝重表情,继宗下意识地感受到一种肃穆庄严。
赶到裁缝家时,里面已经聚集着许多人了,正是此次一起参加大典的铁柱、雄飞等人,显然,他们也一样将仪式看得很重。
潘继宗虽然与他们谈不上如何熟悉,但大抵经常见面,而且还曾相约一起出过海携手捕过鱼,彼此一番寒暄,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其时,铁柱他们已经陆陆续续量好了衣服尺寸,但不知为何却是望着他欲言又止逗留未去。
轮到继宗上前时,手持皮尺的刘婶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顿时按捺不住大喊起来——
“他叔,继宗这孩子长得可是真俊,与同龄的孩子们站在一起当真是鹤立鸡群。
您老有福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刘婶好眼力!”
一旁的翠凤闻言顿觉脸上有光,故意望着铁柱等人大喊起来。
一直以来,由于村子里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作祟,翠凤和他们多有不和。
没少受委屈的她,便想趁此机会报复下众人。
话音方落,铁柱他们果然色变,几个小伙伴一脸尴尬地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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