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军营布满寒霜。
诸多新弓箭手身心俱惫,此刻毫无形象的半蹲在地,或倚靠同伴身上,一天的操练,双腿酸麻,腹中饥饿难耐,只能闻着空中飘洒的栗米饭香,喉咙滚动。
宋律所定,凡弓箭手教阅由当地供应伙食,一天一人一升。
然而不少将虞侯,极为熟练的克扣口粮。
面对此情,纵使营中军官在眼前克扣,老弓箭手也无丝毫不满,反而露出谄笑,当口粮经自己手时,则做出了同等举止。
为数不多的口粮到小队长手中,只剩半升,这半升粮食乃是今日弓箭手的口粮。
营中小队长,则又自身取了大半,只剩下不四分之一的口粮,为新弓箭手的食物。
梁护却未曾这样做,将半升口粮均匀分成三分,将其余两份递给刘然二人。
见此行,同为新弓箭手的张平亮,顿生感激之情,刘然也颔首感谢,心中却觉荒诞,军中层层克扣,有不克扣者,犹如清流。
小半碗栗米饭,一碗醋布所煮的热汤,极为简略,但在寒天之时,这又成了众人存活的希望。
栗米饭很粗糙,其中掺杂脱谷未脱完的杂质。
刘然细心咀嚼,每一口都咀嚼的很细,若是不咀嚼太细,便会如小石般卡嗓子。
咀嚼片刻,他拿起碗喝了一口热汤,醋布所煮开的热水,刘然的评价,不如洗碗水可口。
吃着栗米饭,刘然不由想起晋书所载,昔日诸葛丞相病重,一日三四升米饭,为后世一斤,司马懿却断言命不久矣。
如今,他三人一顿,却不足半斤.....
吃完饭,梁护带着刘然二人来到一处木屋,屋内一片漆黑,地上有几堆稻草,在稻草上有两块以葛麻所制的被子,里面填充芦花。
进屋之后,梁护对二人道:“此屋为一中队所居,我等到偏点,若是有争执,便忍一忍,军中有法,若士卒斗殴,杖四十,子时过后,屋内寒冷,挤一挤便可。”
随后便来到屋内角落躺下,那芦花麻葛被子,则被梁护放在一旁。
刘然二人见此不多言,躺在草堆上,草堆略冷,三人便挤成一起取暖。
不多时,又来七人,为中队长和另外两队,中队长拿过芦花毯,径直来到草堆最多处,躺了下去。
又有两队长共盖一被。
不大的屋子,挤满了十名弓箭手,彼此新旧参杂,中队长道:“今日为第一日,吾等为一队,可互相照应,但丑话先言,明日若有差错,定当不扰。”
新弓箭手纷纷一凛,称是。
中队长道:“吾名蔡崇,庆州人,为弓箭手亦有五年有余。”
自中队长后,三名小队长也自我介绍。
“曹鸣,庆州人,为弓箭手四年。”
“陆有厚,庆州人,为弓箭手四年。”
“梁护,环州人,为弓箭手十二年有余”
蔡崇惊讶问道:“环州十二年弓箭手,为何仅仅一老卒?”
梁护道:“技穷,唯耕地,混口饭罢了。”
自四人自我介绍后,其余人也开始了自我介绍,一直到大家都说完,刘然才开口道:“庆州,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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