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使出浑身解数躲避百足天龙攻击的戴宗,看到楚锋三人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一行人是被人给算计了。
心生愤怒下,戴宗想到了一条毒计。将百足天龙引向武植,届时他便可趁此机会抽身,而武植也将受到两只凶物的前后夹击,绝无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
不单是武植,便是那三个跑去收拾金银珠宝的汉子,也要死在这里。
一念至此,戴宗迅速从怀中摸出两个甲马,旋即往腿上一绑,四只甲马叠加下,移动的速度再度飙升了一倍。
只见他单脚猛一点地,在百足天龙即将咬中他的那一刻,直接从地面退跳到了半空。
百足天龙眼见到嘴的血食飞走,晃了晃狰狞的脑袋,身子一抽地面,霎时腾飞而起,支棱起两只如长矛般的锋利触角,直戳向了戴宗。
按常理来论,人在空中本是无处借力的。可戴宗不是常人,他的甲马神行符乃是道家遁术中的其中一个分支,遇土则速,遇风则上。百足天龙卯足浑身气力激发出的霸烈劲风,刚好给了他借力的媒介。
但见其双脚陡然一踏虚空,如踏天梯般,硬生生又将身体拔高了一层。百足天龙两根锋利的触角,堪堪擦着他的脚底扑了个空。而戴宗则是趁此机会,向武植所在的位置飞落而去。
百足天龙当即中计,急忙掉头追击戴宗。
殊不知,戴宗这招祸水东引,也正是武植目前所想。对方想治他于死地,他又何尝不想治对方于死地呢!
中了对方那一剑,已经让他自身所能发挥的战力减半。每一次的躲避、挥拳,都会牵连到他身上的伤口。若不是仗着《缩骨功》与《横炼十三太保》护体,失血过多的他,恐怕早已陷入昏迷了。
眼见戴宗已然闯进他周身半丈之内,武植强行提纵起体内所剩无几的骨元,身体瞬间便缩矮了一大截。而朝他抽来的铁尾,却是直接掠过他头顶,去势不减地鞭向了戴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令戴宗完全没有想到。
原本按他心中所算,是等自己靠近武植跟前时,再利用甲马的优势直接抽身闪退的。如此一来,直追他不放的百足天龙,便会由于惯性俯冲,直接撞在武植的身上。到时他便能因此而摆脱背后的跟屁虫,而对方也会陷入更大的险境。可不承想,对方居然还会这么一手。
此时他若退却,这武植也势必会因此而脱身,可若是他不退,且不说他能否再承受一次这食尸三头虺的铁尾,单是他背后的百足天龙,便不会放过他。两害相权取其轻,除了退,他别无选择。
耀眼的青气在这一刻闪照在了寒夜,戴宗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好端端的算计,最后却是为武植做了嫁衣。
两只凶物狠狠撞击在了一起,强烈的气劲刮的他面门生疼。然而更令他想不到的则是,在自己躲避的那一刹那,一道幽光忽然划破夜空,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道幽光便已没入了他的大腿。
利器切割骨骼的声音,霎时回荡在了他耳边。他只觉自己的右腿猛然一麻,旋即一股强烈的刺痛,当即顺着他的大腿筋骨蔓延至了他全身。
“啊!”
尚未稳住身行的他,终于忍不住哀嚎了出来。
四只甲马虽然给了他风一般的速度,却是没有助他防御一说。鲜血顺着他大小腿关节处流了下来。他的右腿关节,已经被完全切断了,膝盖骨也因此被射了对穿。丝丝冷风灌入他腿关节内,一股强烈的眩晕,顷刻向他袭来。
失去一条腿的他,注定会失去对平衡的掌控。一个狼狈的狗啃泥,他重重栽在了地上。
“神行太保戴宗?呵呵...不过如此!”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清对方的模样,却是只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永恒的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戴宗的死,让武植一颗暴怒的心,稍稍平静了不少。两只凶物已经厮杀在了一起,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下意识伸手去擦额头上的汗,可手刚一触碰额头,却是让他摸到了一撮黏糊糊的东西。
他敢肯定那不是汗,因为汗没有这般粘稠。也不是血,因为血凑到鼻子没有这般恶臭。
也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掀开了胸前的衣物。借助朦胧的月光,他看到了这辈子也无法忘却的一幕。
只见他的胸口处,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冲进了他的鼻孔,顶的他差点因此背过气。
“尸毒!这...这是尸毒!!!”
顷刻间,武植大脑是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岳绮罗动用道术,将他灵魂强行压制在他尸体的那段时光。
皮囊虽生出尸斑脓疮,但爱却是永恒不变,直至灵魂消散,直至陷入黑渊。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绮罗,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去呢!”
恍惚间的愣神,似乎又让他寻到了求生的希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几个时辰可活,但只要他一刻没有倒下,便一刻不会放弃求生之念。
爱,可以毁掉一个人,同样也可以拯救一个人。前世他为爱而死,今生他为爱而生。
胸前伤口的痛,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被他忘却了。
此时他满脑子里所想得,不再是金银珠宝,不再是加官进爵,不再是割据地盘,不再是称霸一方,而是如何解了自己身上的尸毒,如何有意义的活下去。
“嘶...”
就在此时,与百足天龙大战三百回合的食尸三头虺,一不小心被对方两根钢铁长矛般的触角,狠狠戳进了脖子。腥臭无比的黑血,当即飚洒夜空。
“滴答!”
一滴黑血被冷风携裹到了他的脸上,臭而冰凉。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隐约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蹙眉紧皱的额头,当下舒展了开来。
“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食尸三头虺的身上也含有大量尸毒,它怎么便没有生出尸斑脓疮?看它这体型,至少也应该活百八十年了,难道说这一切全是因为它体内的血液,可以抑制或者分解尸毒?”
想到这,武植眼中精光一闪,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睿智。
索性眼下也寻不到与岳绮罗一样的术道高手,为他拔除身上的尸毒,不若就此赌上一把又何妨?这似乎已经是当下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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